在同名篇《雌犬》中,故事的展开非常充分,通过展示母性的感召、情感的扭曲以及化爱为鸩诉诸暴力的过程,最终导致毁灭的结果。虽然篇幅不长,但能够很好地完成情节起承转合和跌宕起伏,这确实是一项不容易的任务。
故事中,明面上是指一个名为“绮里”的狗子,但故事的叙事视角始终放在狗子的“母亲”达玛丽斯身上。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基于异化的投射性认同建立的。达玛丽斯扮演着“家长”的角色(这是源自父权话语体系),起初她对“幼女”绮里极尽宠溺之能事。然而,随着情节的发展,狗子的“背叛”使得达玛丽斯变成了一个失控的施暴者。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达玛丽斯与狗子“绮里”是一体两面的,都身处于被强大的父权话语所束缚的生存状态。她们都是无法满足社会期望的“弃女”。达玛丽斯没有生育能力,而绮里也没有成为“乖乖女”妈妈的能力。因此,这个故事通过呈现女性所普遍存在的困境,向我们展示了普遍而真实的女性境况。
对于女性困境的建构,往往无法离开空间的呈现。故事中通过空间维度描绘了女性的禁锢、压迫以及女性自我奋斗和渴望逃离困境的状态。我个人认为,故事最成功之处在于作者在短篇中清晰地构建起了双重的叙事空间——原始而与外界隔绝的现实空间,以及狭窄而限制的人物心理空间。
故事的主要场景设置在“一片被丛林覆盖的悬崖上……从那里到村里,首先要下一段又长又陡的台阶……然后要穿过一片宽阔的海湾……”原始丛林中有许多未知的生物,如矛头蝮蛇和野兽。大海则被描述为“邪恶的猛兽,它会吞噬活人,并将死人吐出”。这片粗糙的自然环境和与世隔绝的生活状态为故事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空间。丛林激发了绮里的野性,加重了达玛丽斯精神世界的封闭。同时,丛林也为达玛丽斯最终实施的暴力行为提供了掩饰和弥合的手段。
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对人物心理空间的构建。达玛丽斯从小就被寄养在他人家中,“记忆中只有母亲走向大海,然后消失在海中的情景……总会让她感到孤独,忍不住哭泣”。在幼年时,她目睹了好友被海浪卷走,从此她总是回忆起同一个场景:“瘦削、苍白的小尼古拉斯站在悬崖边上”。因为没有及时阻止他,她感到了沉重的罪恶感,时间似乎停滞了。她搬回悬崖边上,除了出于经济考虑,也为了自己对雷伊斯一家感到的亏欠,她想要照顾好这个本应幸福的家。她和丈夫罗赫略的婚姻也只是出于现实考虑,二十年来情感疏离,无法成为母亲给她带来了身份焦虑。她认为自己“被困在这具躯壳里,这具无法怀孕、只会破坏东西的躯壳里”。生活一直以狭窄、局促的方式将达玛丽斯包围,收养绮里(一只只属于她自己的狗,原本为女儿准备的名字)实际上是她逃离困境的一种尝试。然而,由于她对绮里爱之深、恨之切,最终她亲手勒死了绮里,也扼杀了自救的希望。她坐在那里不知道坐了多久,对她来说,时间似乎没有尽头。
通过对空间的描绘和人物内心世界的构建,《雌犬》为读者呈现了一个复杂而深刻的故事。故事中的母性、情感扭曲和暴力行为展示了普遍存在的女性困境和压抑状态。同时,故事中的空间化描绘和人物心理维度的呈现,更增加了故事的深度和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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