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波斯卡的这句名言,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他对写诗的看法。然而,对于我而言,这句话可以有一点修改,因为我更加偏爱读诗的荒谬而不是不读诗的荒谬。在现实中,生活变得越来越单调乏味,而阅读是一个强大的方式来摆脱这种低沉的情绪,尤其是诗歌,这种独特的文学形式能够在沉闷的日子中为生活注入一股诗意和浪漫的血液。当然,我承认我并不能理解所有的诗歌,但这并不妨碍我热爱诗歌。或许,这就是读诗的“荒谬”之处,即使不理解,依然能够从中感受到乐趣;诗歌通过这种“荒谬”,抵抗了现实中的沉闷和无趣。
《山中之门:吉恩·瓦伦汀诗选》是一部这样的诗集,也是吉恩·瓦伦汀的经典之作,因此她获得了2004年美国国家图书奖。对于这位诗人,国内的人可能很少听说过,但这本书的译序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导引。瓦伦汀的诗歌受到了自白派、深度意象派以及新超现实主义的影响,除了她所属的文化和文学传统,还受到了佛教、东方诗歌以及俄罗斯诗歌和策兰诗歌的影响。在美国的女性诗歌中,甚至在美国的诗坛上,她形成了独特的风格。
诗人如何评价自己呢?瓦伦汀表示:“写诗似乎更像是在寻找一种东西,而不是有了一种东西再去修改它……我总是在处理一些我不理解的事物,运用着无意识,那种不可见的东西。并试图找到一种方式去翻译它。”瓦伦汀通过她理解的形式去复刻那些她不理解的事物,将其转化为诗歌的语言。然而,诗歌毕竟是一种非常私人的文学类型,其中蕴含着诗人过多的个人体验,这些诗歌很难被理解,尤其是在不了解其创作背景和写作对象的情况下。但这又有何妨呢?诗歌是用来感受的,而不是用来被理解的,正如译者王家新所说:“也许有的读者仍然会按照事情是否有道理这样的逻辑来较真,但瓦伦汀就是这样写的。她有着自己的诗学法则,而且愈写愈随性,愈写愈自由。”
这部诗集中恰好有一首诗是《回忆詹姆斯·赖特》,是瓦伦汀写给深度意象派的代表诗人詹姆斯·赖特的。这让我想起了与这位诗人相关的一个有趣故事。赖特有一首诗叫做《雷阵雨前,在俄亥俄中部透过巴士车窗》,其中有一句是“一位老农,绯红的脸/挂满威士忌的歉意,他拽开谷仓的门/向苜蓿田里呼唤着/一百头黑白花的荷兰奶牛。”美国黑人诗人勒鲁伊·琼斯给赖特写信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恰好是一百头奶牛呢?赖特回应道:“我数了奶牛的乳房数量,然后除以四。——真诚的詹姆斯·赖特。”
回到这部诗集。《纽约时报书评》这样评价瓦伦汀:“瓦伦汀有一种坚韧的陌生性的天赋,同时具有梦幻般的句法和构造短诗线条的方式,把我们吸引到情感的双重性和流动性之中。”对于这个评价,我在阅读《醒时得自薇拉·凯瑟的诗句》、《第二个梦》、《性》、《花》等诗时深有感触。
坦白地说,读完这些诗歌,我不仅对很多内容读不懂,甚至对整个诗歌本身也感到困惑:究竟什么是诗歌?我们应该如何进入诗歌的世界?我们又该如何与诗歌相处?或许,我们不必为这些问题而烦恼。这本诗集中的一首诗《诗歌》或许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你,诗歌/我盲目跟随的线索/穿越浓密的绿色进入你的叶子/进入你的茎/乳白色/无言的诗歌/世界的电流跟随着你。”
最后,我衷心感谢雅众文化出版社的系列诗集,这个品牌真的是一个宝藏,让我认识了很多之前不曾了解过的诗人,如玛丽·奥利弗、卡罗尔·安·达菲、加里·斯奈德、詹姆斯·赖特、吉恩·瓦伦汀等等。通过阅读,我能够穿越于费尔南多·佩索阿、保罗·策兰、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威廉·卡洛斯·威廉斯等诗人的诗歌宇宙,体验语言的广阔,并获得无限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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