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博尔赫斯的作品,人们往往会持有截然不同的态度。对于热爱文学的人来说,如果没有读过几本博尔赫斯的作品,便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尽管在90年代,读书人对博尔赫斯已经开始持鄙夷态度)。而另一种态度则是坦率承认自己无法理解他的小说。这种情况也并不怪读者,因为博尔赫斯本人就曾表示他自己迷恋于迷宫之中,因此无法理解自己所迷恋的谜团。
在《博尔赫斯谈话录》中,博尔赫斯谈到了他迷恋迷宫的原因,他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奇妙的世界上,我始终被各种事物所困惑,各种事物都使我惊讶。”在这本书中,采访者曾请求博尔赫斯解释他小说中那些洞察宇宙奥秘的人物,但博尔赫斯拒绝了:“他们成功了,可我没有成功!他们成功是因为他们是幻想中的人物,但我解不开这个谜。”
《博尔赫斯谈话录》收录了博尔赫斯1976年与1980年两次美国之行期间进行的11次访谈记录。博尔赫斯与朋友们讨论了小说、诗歌、散文,讨论了幸福、噩梦、信仰、意识,还有天堂和地狱。博尔赫斯不喜欢谈论政治、民族、观念,本质上,他们谈论的主要是生活。
在后记中,编者说:“散步时,餐桌上,闲谈中,这位使命者的声音始终如一……那些听过或者读过他的人们,终其一生都被他影响。”阅读这本书并不需要有阅读博尔赫斯的文学作品的基础,相反,由于博尔赫斯早已失明,他更接近于一个传统的传道者,如荷马、苏格拉底和孔子等,他是在与每一个听众对话。当阅读这本书时,仿佛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智慧和融入感尽在其中。
在对话中,很少谈及博尔赫斯的作品,他本人也常常阻止采访者提及自己的作品,甚至有人说,博尔赫斯总是随身携带“谦虚”这根大棒,对于名声,博尔赫斯总是说,“我希望我个人的名字会被忘掉”。他认为,每一个作家都是文学传统的一部分,是他所使用的语言的一部分,而每一代人都在重新书写先辈们已经写过的东西,只是在细微之处、局部有所创见。
拒绝解释,希望被遗忘,承认自己的有限,“我们对任何事物都不能持肯定的看法。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神秘的宇宙中,每件事都是个谜。”就连博尔赫斯自己也是一个谜。但我们无需试图解开这个谜题,因为感受本身比解释更加深刻,事实和虚构也许是一回事,而博尔赫斯也可能只是幻想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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