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策》是一部非常出色的著作。它从商鞅变法开始,展示了一种在内政方面具有均势思维作用的概念,即内部平衡。国家只有在自己的发展方面取得成功,并在相对权力对比中超越其他国家,才能实现崛起、富强。不幸的是,商鞅的政策方向不太恰当,刻薄和缺乏信任导致国家内部的五等分。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教训。我个人认为,尽管秦策非常出色,但对我来说,最出彩的是齐策五,它讲述了大国和小国在乱世求生存的战略选择。古人的智慧在现代仍然具有许多可取之处。比如,合理利用权力、尽量避免战争的思想,以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利益,与现代所谓的“杰斐逊学派”外交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妙。秦策中的卞庄子刺虎和赵策一中对秦国意图的分析,应该是我在古代文献中见过最出彩的、在一个多极体系下进行的对外政策分析。卞庄刺虎不仅在不列颠的均势政策和美国获取优势的基本操作中能够看到这一思想的影子,而且也不仅仅出现在《大国政治的悲剧》这本书中。赵策中对秦国邀赵攻燕,以及利用此来联合楚国攻打韩国的分析,着实让人们看到了均势政策的巧妙运用。在一个多极体系下,一个国家在做出决策时,不仅要考虑自己的国家利益,还要考虑其他国家之间或与本国之间的利害关系,以及不同国家可能基于自身利益做出的反应,从而达到合作和联盟的目的。《战国策》除了讲述大国的联盟和策略,还有许多令人感动的故事。苏秦为了激励自己好好学习,晚上阅读太公《阴符》,用锥子刺自己的股骨,从一个被亲朋好友看不起的人,成为佩戴六个国家印章的杰出外交家。豫让为了刺杀智伯刺痛赵襄子的故事非常动人。这个故事也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一名言的来源。聂政刺杀韩国宰相,田光自尽鼓励荆轲,荆轲为了替太子丹刺杀秦国国王,高渐离在始皇帝身上挥剑等等,都是先秦华夏人民以身殉国、舍生取义、重视名节而轻物质的写照。那个时代的中华文明可谓是青春年少,先民们都非常有朝气和血气方刚。用现代的价值观来评价他们有时候可能会觉得他们有些偏激,但很难不对他们的国士之风、忠肝义胆肃然起敬。如果说《道德经》是一个理论体系,《鬼谷子》是教学大纲,那么《战国策》就可以看作是前两者的练习册。有时候在学习国际关系时,如果读累了西方的相关文献,可以换种思路读读《战国策》,也会有很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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