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从李娟那里得知了这位新疆年轻女作家叶尔克西,她是一个哈萨克牧羊女,从小离开了毡房牧场。多年后,她再次回到了位于北塔山的牧场,撰写了这本散文集。新疆这片土地是如此神奇,它总能孕育出自己的言说者,仿佛长出麦子和苞谷一样。而那些不为人所见的文字,正是西域大地上经历了无数次掠夺后的最真实的生存记录。在这片土地上,当上弦月偏西时,寒冬就预示着将会漫长。有一次,麻雀目睹了北塔山的迁徙,它的生命也即将结束。人与盐和水的缘分一旦断绝,就宛如即将丧生;而女人一旦死去,除了衣巾和头巾,她将会陪伴她长眠的只有卫生巾。“一个哈萨克女人在死后能够带走的全部,也就只有这些了。”同样令人感动又质朴的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哈萨克人最恶毒的诅咒是“凡是他生活的地方永远不要长绿草”,而最真挚的祝福则是“祝愿你的幸福永远陪伴”。而那些关于我的世界之外的细致描写,常常令我深感震撼。当天气极冷时,打开门要用指尖推开,以免手被冻在门把上;当骑在马背上时,人的胳膊会像一条在风中飘扬的飘带,时而荡起,时而落下;在夕阳的余晖中,小昆虫会成群结队地涌向天空,就像海洋中的鱼群一样游动;当马灯熄灭后,黑暗会像黑色的液体一样从厚厚的泥土墙和大炕下的杂物后无声无息地涌入低矮的房舍,与外面的山体一起形成一片黑暗,将人淹没其中。“每次看到雪山的时候,我总会感觉自己仿佛又闻到那晨光初露的早晨。”这样的感受在每一个哈萨克女人的心中都深深地根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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