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索阿是一个每天记账的会计,因此他写了《惶然录》。刘慈欣年轻时待在水电站无事可做,于是写出了《三体》。
是单调浇灌了梦幻,是混乱渴求了秩序,是卑贱造就了高贵。
是梦幻喂大了单调,是秩序惹出了混乱,是高贵逼疯了卑贱。
命运逐步将我塑造成中庸主义者。我时常发现,世界的本质是一种平衡,所有的斗争都是为了回归平衡,但又不可能有静态的平衡,因为平衡就是在斗争中实现的。
一个人如果内在失衡,就在某种程度上偏离了客观世界的发展规律,他便与这个现实世界的缘分尽了。“一个人需要的现实世界,是何等的小:吃中饭晚了一点点,用完了火柴然后把空火柴盒抛向街头,因为中饭吃得太晚以致稍感不适,除了可怜落日的许诺以外空中什么也没有的星期天,还有我既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其他如此形而上问题的生命。”——现实世界其实往往非常的小,小到就是一顿饭,一个空盒,由这样一系列很小、很轻的事物组成。巨大的东西,包括巨大的悲情在内,都只存在于深邃的思想世界。但我与佩索阿不同的是,佩索阿恨现实太小,我却恨思想太大。从我的角度看,佩索阿的思想世界已经太大、太幽深了,他过分耽于这个已经是巨物的世界,所以这个巨人过早地压死了现实中那个小小的他。
一个人所做的大部分选择是出于他的天性,但人类总想寻求一种非天性的解释。因为天性这个道理听起来太简单干脆了,缺少想象的空间。所以人们奔向艺术或者哲学,奔向道德或者反叛,奔向名利或者淡泊,奔向科技或者玄学,去寻找一个似乎可以自我证明的答案,并且或多或少地,想把自我的天性变成一种公共性的理念去推销给他人。这种奔赴并不能说是愚不可及,因为人类总是要在某种映照中看清自己。没有镜子,没有他人的瞳孔,我们就更看不见自己的倒影。但无论如何,迷恋于自己天性中的弱点总是不可取的。因为不管你想要什么,不管你多么激昂,那都是一种选择而已,和别人的选择别无二致,因此自我陶醉就显得甚为可笑。对着别人鼓吹自己倒是没太大伤害性,最危险的是不断对着自己鼓吹自己,就像一个气球在不停地膨胀。这种行为,学名叫做偏执。过分地偏向某一侧,走向极端的时候就是自囚。而人类无论追求任何东西,都应该是举重若轻的,因为求之不得和得而复失都是人间的常态。
本书有一点我跟佩索阿最有共鸣——明天的我必然鄙视今天的我。因此,佩索阿选择不发表他撰写的任何文字;但我选择把它发出来——说不定明天的你会有点喜欢今天的我呢就像我喜欢佩索阿一样,我不赞同他的很多观点,但我乐意读他的文字。轻轻的喜欢是一种让人内心幸福的情感,就像美味的食物、欢快的歌曲、摇摆的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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