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者：沿途的困境与挑战"

禹风著/漫游者/浙江文艺出版社

文图/左叔

身为一个中年人，我读禹风的这本短篇小说集《漫游者》，会时不时地泛出“心有戚戚焉”的感慨来。

这本书收集了三个现如今看来体量都不算短的“短篇小说”，分别是《漫游者》《九号线》和《七杯咖啡》。三个故事，各有视角和剖面，铺陈出人过中年之后，依旧“无解”的人生。

对于“同名作品”《漫游者》我其实感触并不太深，可能我的年纪还没有活到“郑坦”那般，比较难以走进那种人生曲折起落之后，整个人的生活、兴致都慢慢地往内收敛的状态。

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这样的感觉，可能就像秋叶慢慢失去了水分，最后蜷缩成了一团。确实春风夏雨都经历了，但也是千疮百孔的，终究无法坦然地拿出来示人了。只有自己静静地蜷缩在某个角落，以故地重游的方式缅怀，以割裂无关的方式自保。

这本三个短篇之中，个人觉得最有可能翻拍成影视作品的大概就是《九号线》了，是那种小成本制作的，偏向文艺风格的，甚至加载的滤镜也要有胶片质感。

《九号线》字里行间中的烟火气会给我非常强烈的画面感。摇摇晃晃的车厢，气味凛然的病房，墓地众目睦睦的群戏、轨交跃出地面后的清朗……这些都是可以脑补和想象的。

当然，小说必定有影像无法超越的那个部分。始终会觉得文字的高明之处，不必通过一个空镜头来交待那些意味深长。

比如，将海海的人生历程比喻成穿行沪上的“9号线”，既有老城厢的历史积淀，又有松江新城的簇新气息。人生起点，可能就是从老城厢往松江方向，生活越来越好，日子永远都是新的。也有可能在五十开外的年纪，突然就“老房子着火了”，想要从松江往老城厢跑，寻觅中国版的“廊桥遗梦”。

可是现实呢，是旧的找不回来，而自己又满身破败，无法面对彼此。这个劫始终还是要自己去历的。就像人越来越多，再如何拥挤的9号线，一旦越过了老城区、跨过黄浦江，继续往东去，似乎又是人生开阔的另外一段了。这样的比拟，除了上字幕，弄画外音的内心独白，影像估计八成是难以讲明白的。

都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依我个人的经验来看，在这一路成长的过程中，有些东西确实也看穿了，有些东西想必也放下了。可是一旦遇到“人生大限”这样的“最后一道大题”的时候，那颗纠结的心却始终依然。

《七杯咖啡》便是这样的一个故事。有些不甘其实不是看淡了，而是被我们以“认命”的方式强行地按下来，当面对时日无多的紧迫感时，忽然觉得此生不做便是遗憾的那个关卡，是自己无论如何得坦荡都没有办法闯过去的。于是，那个年少纠结的自己又回来了，带着一路之上疲惫衰败的林林总总。

除了人到中年、人生困惑之类的标签之外，禹风将这三个短篇小说收录在同一个集子里面，还有一些隐匿的“同类项”，就是人生一直在“偿还”此前欠下来的。《漫游者》中的“郑坦”如此，《九号线》的“施丰能”何尝不也是。《七杯咖啡》中的“雷绿川”是更为明确的，那个想要“偿还过才如愿”的人，以“我”这视角讲故事的“老葛”，在与“扶桑”的这段“老夫少妻”情感关系里，何尝不也是呢。

人生这题，终究还是太难了一些。一辈子，可能也没有办法活明白。忽然就想到了今年的“乐夏”，民谣乐队瓦依那和任素汐合作现场版的《大梦》，歌词里那么多的“怎么办”，却始终没有一句解答。

人生很多的“为什么”“怎么办”都是无解的，答案和钥匙都是自己，好好活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