祓在《现汉》里解释有二:一为古时一种除灾求福的祭祀;二为书面语,扫除。有人建议用更加通俗的“扫除黑暗”作书名,个人觉得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指代,在没有明显更好选择的情况下,译作采用原标题《暗祓》,更能体现作者所表达的含义吧。
这部作品中的推理元素较弱,但不是没有。串珠成线的形式,在当今越来越多的推理作家笔下,有了更加多元化的表现形式。本作由4个小故事组成,看似相互之间没有联系,但加入了叙述性诡计这种推理元素——在作品的很多地方,作者有意隐藏当事人的身份,这从创作角度来说无疑就是推理。不过,辻村深月看起来并没有把重点放在推理上,或者说这种形式并未给读者带来比较大的触动,原因倒也简单——作品的内容吸引人应该只是一小方面,作者涉及的话题,在当今社会里真的太容易引发共鸣了。
记得早先年间,曾经有个非常火的帖子,大概的意思就是远离满身负能量的“垃圾人”。在作者笔下,这种负能量被物化,成为一种可以迅速传染的病毒。不过,这种病毒的传播是有指向性的,并非所有接触过它的人都会被感染,感染者或者说“感染源”始终控制在一个较小的圈子里,人数也是限定的。
没有把这种负能量的传染威力设定得像流感那样,自然是因为需要维持故事的“合理性”。其实,这种感染者本身就具备非常强大的杀伤力,他们周边的人会因此遭受无妄之灾可为明证。但是,想成为“限定版”的感染源,也得通过一系列“试炼”,那些心中有欲望被压制,但又没有被这种压力压垮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候补。“感染源”在确定候补对象完全有能力继承自己的“事业”后,方能将接力棒传下去后选择自我了断。由“感染源”组成的小圈子,其实从第二批感染者来看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但这种负能量需要一面有号召力的旗帜,这种小圈子成了最合适的图腾。
作品中,那些被感染的人是很可悲的。他们起初都是无辜的路人,但内心的欲望(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嫉妒)让他们逐步放任自己的想法,最终被“病毒”击倒。小说所运用的超现实主义写作手法,让这些人变成了可憎的符号。然而,在现实社会中,我们可以感觉到类似的人非常多,包括你我在内,人生中应该都曾有过被这种“病毒”感染的经历或时段。当我们身处无助的境地时,我们也曾渴望有人把我们拉出泥潭。小说给出的解决办法是远离,这似乎简单有效,但当感染者是我们的至亲、朋友、同学、同事,我们是否又有理由说服自己,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崩溃乃至毁灭呢
远离满身负能量的“垃圾人”,道理没有错,但是这应该是对路人的劝解,或者是坚持之后无奈的放弃,而非上来就拒绝的借口。作品定名为“暗祓”,而非远离黑暗,本身就表明了作者的态度。小说对于这种负能量的描写再可怕,都为结局留下了一片光明。在现实中,我们不具备识别类似人物的能力,手中也没有驱魔的铃铛,解除封印也远没有小说里说得那么轻松,但是,这不代表我们不具备驱散黑暗的能力。辻村在小说里用于护身的法宝是竹叶,可能是取自“竹报平安”或“爆竹除岁”的典故。现实中,我们护身的法宝则是真情实感,只有它才能压缩黑暗生存的空间,将一颗颗已经阴冷的心再次唤醒。当然,哪些人应该得到帮助,帮助到何种程度才算掌握好尺度,这又是一篇非常宏大的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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