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率地说,黑塞的书,总是有极富洞察的细腻腻的精神世界描述,延展出来的意向很大,看得进去,但每次看完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得懂。不过与此同时,他的书,看过很难忘,因为他激你思考,他的故事像一块成分不明的方糖状固体,你会忍不住把它丢进你自己的瓶子里去摇晃,验证。他的故事溶不溶于你的酒,只有你自己知道。
青春不再,病痛缠身又不甘平庸的作家哈里,坚持着多年来在孤独中追寻着那总是乍现复又失的灵感。如果说他不曾遗憾他所错过的别人的平凡日子,咖啡馆音乐的欢愉,倒也未必。但多年孤独求索的生活中,引他共鸣的是一本“只为狂人而作”的荒原狼。
在书里,对外,他无法与生活妥协;对内,他身上的人性与狼性互相斗争。虽然拥有中产阶级以上的社会资源,但他为了自由,拒绝现世的机会和诱惑,他以强大的意志力追逐孤独,他实现了,却遭到了孤独的反噬,即使多年后已有所后悔,却无法再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仿佛将自己从人类世界实现了自我驱逐。
他有自杀倾向,但他将它转化成了自己的优势:生命中总有一个紧急出口。这给了他力量与好奇心,使他充分体验他所经历的痛苦和逆境。当他真正的不幸来袭时,他反而会告诉自己“让不幸来得更猛烈些吧,我倒要看看一个人究竟能承受多少不幸!”一旦超过极限,他就准备打开那个紧急出口逃离一切。
荒原狼就是这样,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将自己置于精神世界的暴风骤雨中,在悬崖边上走着钢丝。但现实生活中,他依然是中产阶级的一分子,坐拥所有中产阶级所应拥有的房子,财产,并时时唾弃和批判着中产阶级的平庸。
黑塞借那本《荒原狼》的小册子,把哈里的精神世界构建了出来。然后把他放在现实中去碰撞,去实验。人性也好,思辨也好,黑塞毫不留情,举起刀把人性剖析得深可见骨。
而我们又有多少勇气去认真地看看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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