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从读诗开始的,
——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
——我的胸中积满砂石,所以我所想望的,只是旷野、高天和飞鸟。
《黄金时代》告别
看《黄金时代》那天,正好是上海书展最后一天,播到萧红丧子翌日在渡口与白朗道别时暂停,镜头拉至远景只见苍蓝天色里两道人影,送者亦或离人均是孑孑。晚上匆匆赶去北京出版社摊位买回萧红诗集手稿,字迹娟秀,书面整洁。人如其字,我是相信的。
诗是性灵的,再无任何体裁更能比诗歌彰显文字本身的美。极特别的地方在于,这样一种体裁,摈弃人物时间地点事件起承转合,单凭意象的堆叠开天辟地,在“空”与“繁”间起起灭灭。实在算不上务实。极可恨的地方也在于,这样高度凝练的文字,只能从天赋里来,不受锻造,不可强求。而萧红的诗性,无论于哪篇作品中,都太显而易见了。
《萧红自集诗稿》
切莫囿于旧时生活苦痛,女性乃至人类的困厄岂止于身体发肤。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沉闷症结,与其从苦难文学中悼亡历史,还不如按图索骥摸出作者脊梁骨,至少于我而言这才是阅读的本真意义。31岁香港亡故,29岁发表《呼兰河传》,25岁出版《生死场》,早、短、慧。年轻时有无上锐意,直楞楞一根骨刺亟待破皮穿肉而出,晚期反而更具烂漫天真,写遥远记忆里的马蛇菜倭瓜晚霞,写呼兰河边区区二里地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裸的、蛮的、人间烟火的。
不知为何《黄金时代》被诸多诟病,其实电影里萧红底色的真与渴已入木三分,独差一口“混不吝”。但也唯独是这口烟火气,化生出她气质里的大气跟生机。
《黄金时代》海报
总有人像临渊而立的鹿,敏锐灵动无惧,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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