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姨在冬天的荒原中跟随居麻一家生活了三个月。哈萨克族人每年要迁徙多次,为了寻找草地,以确保牲畜的生存,并且为了家庭的延续。不断转场的生活让他们对家的定义与我不同。对我来说,家是一个固定的居住地(城市也是一个固定的地点),但对哈萨克族人来说,只要家人/家当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他们长时间地迁徙,家在不断移动,不论身在何处都要回到荒野的家。这种迁徙经历是我从未有过的体验。但是之前我看过《工作漂流》这本书,它让我的家也变得流动起来。似乎我也是个“口里人”(城里人的意思),但实际上,无论是戈壁滩、草原还是城市,我都带着自己的“家”不断流动。对于家的大小、人数和物品多少,这些都不重要,人始终在漂流。这种对家的定义的困惑似乎也充斥着娟姨的书中。
我还知道了迁徙和生态环境之间的联系。草籽需要蹄踩入泥土,浅浅地在泥土上容易被风吹走。这和我之前看的纪录片所讲述的不太一样,那些纪录片中的沙漠是一个种子库,干燥的尘土中有无数被风吹来的种子,只等一场大雨就开始生根发芽。生态链条也需要相互联系,各个环节都是不同的。原来哈萨克族人一直认为女儿是家里的客人,默许她们将来会嫁到外面有自己的家。而要成家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女性在家里需要绣花、制作锈毡片。这些精致的绣花是她们精心设计的纹样,与我以前设计的远远不同。只有深入了解哈萨克文化后,我才意识到这些纹样的美丽。
在我从阿勒泰北部向南部的路上,我遇到了很多迁徙中的羊、牛、马和骆驼。也遇到了很多哈萨克族人,他们的动物与我在川西和云南看到的不一样。牛的尾巴很长,腿也很长,马都长得非常健硕,羊的屁股一颠一颠的很可爱。人们骑着马或者摩托车赶着一群群动物走在路上,我看到他们的脸被风吹得绯红到黝黑,他们的坐垫都是精美的锈毡片。我亲眼见到了地窝子,走过了夏牧场和东牧场,还看到了被铁丝网围起来保护的牧场。幸运的是,哈萨克族人仍然坚持着游牧传统,这种传统还没有那么快消失,我还能目睹到这一切。很多事物注定会因经济、生产力的发展而不断受到冲击,并逐渐消失。能够看到它们已经是一种幸运。我还记得鄂温克族,现在大多数定居在了定居点,不再饲养鹿,也不再深居于森林之中。泸沽湖旁的摩梭族人也丢掉了他们的传统。文化是无法阻止地消失的,重要的是如何记住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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