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部食之无味,弃之好像也不太可惜的命题作品啊。《人世间》以周氏一家为中心,企图续写小人物在人世间挣扎、沉淪的宏大命题,但是冗长的叙写完全没有撑起这样的野心,总让人觉得是用俯视的视角指点江山,感受不到亲近感。除此之外,大量选择名著进行探讨、类比,体现周蓉、周秉昆等的「高贵」精神,在我看来,真的很无趣且像是在写作文。知识阶层当然可以探讨哲学命题,但因为阐述这些偏离主线、偏离读者就会产生虚无感。(侯麦的「四季」角色探讨哲学的时候让人觉得舒适。)
光字片六君子的生活是东北八九十年代的整体映像,周秉昆还没有开饭店之前的展现还比较忠实、纯朴,后期就真的非常干枯,生活遇到困境后大都选择托关系、找朋友解决,我承认人情社会的事实,但不是所有问题都必须这样解决啊!最后苍白无力,强行祭一个周楠煽情,情节drama无比,而且我承认只有郑娟的表现让我稍微感动了一下。「我不要那光荣……不要,我要他活着才好……」秉昆反过来一下子抱住了秉义,放声大哭。秉义手中的杯子也掉在地上了。」含蓄又悲伤,算是难得的喜欢的场景。全书唯一男主周秉昆,人物形象好不丰满,年少时期所展现的看穿事物本质、极端善良的优点也在后期消耗殆尽。一个在姐姐私奔后看出她爱的只是诗人的诗的人,在生命的种种困境中从不思考「我」该付出怎样的努力,而是思考找什么样的关系解决,真是「大聪明」。
随之引发而来的很严重的问题就是,没有对女性有应有的敬意。我不是一个极端的女性主义者,在中式文学作品中女性角色的缺失的确是通病,然而把每一个女性角色都表现得如此讨厌就是作者本人的问题了。周蓉,周家的天才长女,通览文史哲作品,在少女时期有过恋爱脑,然而对弟弟永远高高在上,对待女儿的恋爱问题也完全失智。如果是周母,她当然可以如此处理,但周蓉和周母明显是两类人啊!郑娟,从一开始就是苦难人物,也是被灌注全部男性想像的角色,她美丽、年轻、任劳任怨,符合娇妻人设,同时在结婚以前能够提供不受道德束缚的性生活,简直完美无缺。再看看周秉昆的一段想像:“他还有几分明白的是——自己内心里的同情之所以被狂野的冲动一扫而光,第一,因为郑娟是美的,她的美太出乎他的意料,而且恰是他所朝思暮想的,在现实生活中还从未遇到过的那类女性的美;第二,因为她衣着不整,未梳未洗,反而对他造成更巨大的从未遭遇过的异性诱惑;第三,他内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愤愤不平——他涂志强的女人凭什么是一个美人儿凭什么啊!不必与各方面优越又出色的青年比,就单与自己比吧,无论从家庭情况,还是从给别人的印象来说,他涂志强究竟有哪一点比自己强呢自己起码没什么不良记录吧第四,他当时认为她是卑贱的——与一个有不良记录的青年结为夫妻,结果让自己最终成了一个已被处决的杀人犯的小寡妇,难道不是卑贱的吗她的不容置疑的卑贱,让他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就……确实是属于男人的,写实。周玥,周家三代娇娇女,没有脑子的代言人,存在意义不明晰。但在蔡晓光、风化成等人都能吹嘘自己的婚外情并洗白的情况下,周玥用一段与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弟的恋情和当小三两件大事被钉在耻辱柱上。在当时时代背景下,这种安排不需要太过于自责,但如此多闪光点稀缺的女性角色扎堆令我不适。春燕,努力上进好少女,前期较为喜欢的人物,后期的铺排确实让人觉得她太「功利」了,这样却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个人非常非常努力。
人世间很苦,作为读者的我也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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