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家几日,读景凯旋老师的《再见那闪耀的群星——唐诗二十家》。全书以陈子昂始,以韦庄终,向我们展示了中国诗歌史上最璀璨年代里,最“耀眼”的二十位诗人的人生际遇和文章心笔。“文变染乎世情”,当下读唐诗,自觉似远似近、似邈似迩,似懂非懂。
唐诗远我邈我者,是古人在追寻“自我”和“自然”过程中的浪漫、闲静和杳然。
相较于古人,今人生活在一个高理性化、高物质化的社会,大多数人成为单向度的人,失去了对未知事物的想象,失去了对自然的审美,失去了驻足停息,观摩自我、他者和世界的耐心和好奇心。科学判断、逻辑分析成为一切价值的准绳,直觉感性被逼仄到内心的小角落。很少有人能再像古人那样,对世间未知充满有“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有“天若有情天亦老”般肆无忌惮地想像,人越来越现实,越来越无趣。
如今,多数人被生活的“快节奏”裹挟,终日朝出暮归、忙碌无暇,很少再追问何为“我”,无法体会到陈子昂在幽州台上,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知“自我”后怆然涕落的感觉;很少再去“返自然”,不会“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更不会“无事风尘独不归”。甚至大多数人的一生,除偶尔数年在外,其余光景均在某城某地,无论是身份还是轨迹,都几无变化,生活变成了分秒推迁的重复游戏,最终只是“百代之过客”,怎会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长歌负轻策、平野望烟归”的杳然风味呢。
唐诗近我傍我者,是古人对人类内心的剖解,是沛然勃发的精神动力,是熊熊燃烧的生命热情,也是绵绵不息的感情交融,更是矢志不渝的自由追求。这些感情,自古至今,哪怕时代在变、社会在变、观念在变,古人今人总有相通之处。
叔孙豹“立功立德立言”和横渠四句,从来都是读书人的至高理想,哪怕荆棘密布、道途遥遥,也有无数人向道而生,唐人更是如此。无论是窘迫之际仍呼“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终生奉行儒家济世的杜甫,还是“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在释风盛行的时代不顾流俗,“道济天下之溺”的韩愈,都为后人提供了读书人应有的样本。
人生总有崎岖,亦常有不如意,当下有太多遇难便颓、自怨自艾的伪“受挫者”。看唐人高适和刘禹锡,年少才气纵横,中年遭挫,一人高呼“莫愁前路无知己”,一人笑言“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他们并非不悲,只是他们清醒地认识到,在历史尺度来上,个人的悲欢并不算什么。“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个体生命终会逝去,只有在有限的时间内活出卓越的生命,在繁华世界里留下属于自己的一抹痕迹,才可能获得不朽。既然生在此世,便莫作“愧尔东西南北人”。
出身不可选择,朋友和爱人却要寻觅。人生得知己难、得良人难,更多只是同路人、伴生客。正因如此,我们会共情于“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的纯粹思念,会伤神于“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无可奈何,会感叹于“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的岁月飘零。世间美好总有缺憾,在不完美的世界,如能逢挚友、遇佳人,当是最好,如不能,也希望“我有一瓢酒,足以慰风尘”。
凯旋老师说,中国古代最优秀的诗都是为了摆脱不自由而发出的心声。“欲采蘋花不自由”,柳宗元欲自由而不得,内心堕入无限孤独,便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至孤至独。当然,孤独到极致,也是自由,无垠天地为一人所享,此间如何行为,都不再为世俗权力、社会规训所束缚。当然,古人中最有自由气质的,当属李白。人们总欣羡自己身上没有的东西,因此在李白身上,自古至今寄托了太多俗人对自由的想象。但李白自由的生命样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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