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里稻草人亦美丽

说起童话，首先想到的通常是《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等。似乎很少会想到中国童话，甚至不知道中国有这么知名的童话故事。但当我看到叶圣陶老先生的《稻草人》时，我的惊喜和诧异之情难以言表。鲁迅先生在致辞中说，《稻草人》给中国的童话开辟了一条新的创作道路。想来童年时期都看过一些什么故事呢？多数都是外来的童话、古早的神话传说，以及三字经之类的教育读物，似乎确实没怎么读过中国的童话故事。

不同于外国童话的神奇夸张，我读完中国现代第一本童话故事集《稻草人》后的感受是，这些故事真诚朴实、接地气。它们将身边熟悉的人和事通过故事传达出来，而不是以白雪公主、美人鱼等幻想中的角色为主人公。这些故事更多地展现了社会底层人民的真实情况。例如，《稻草人》中的形象，农村的孩子都能见到，知道它们是用稻草搭建的人偶，用来保护农田、防止鸟雀和虫害破坏农作物。叶老先生以稻草人的口吻将它的所思所想拟人化地表达出来，仿佛真的能听到稻草人的诉说。

随书附赠的《快乐导读》提出了在阅读童话故事时如何感受人间的真善美。它从主人公形象、故事情节、人物关系以及主人公的成长过程中来体验。小册子还提供了故事地图，让孩子们能更清晰地了解故事，也为读其他童话时提供了示范。这样一来，孩子们不仅能感受故事本身的魅力，还能提高阅读理解和复盘能力。

童话并不总是美好的描绘人生。从稻草人的视角可以看到，农人老妇丧夫失子，努力耕种以偿还债务，却遭受洪水灾害，使她的生活变得越发艰难。一年辛苦种的庄稼被破坏，一条向稻草人求助的鱼却无能为力。一个女人被家人当作可以出售的财物，绝望地来到了这里。稻草人无法帮助每一个人，甚至不能帮助一条鱼，只能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最终心碎昏倒。这篇童话有着浓郁的悲伤色彩，通过讲述劳动人民的艰辛和无奈，呈现出对改变生活的努力始终无法确定的现实。这些人都和稻草人一样默默无闻，以自己平凡而不平凡的方式做出贡献，是值得尊敬的。

类似这样不美丽的童话故事在书中随处可见。比如《傻子》这个总是被人欺负的故事：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钱币，却傻傻地在等着失主来寻找，结果被师兄骂。他把自己辛苦劳动得来的糕点分给难民，却被邻居们嘲笑。他对爱好打仗的国王直言不讳，甚至说自己可以被杀，希望国王能释然。幸运的是，国王醒悟不再打仗，换来了和平的牌楼。还有《大嗓门》这个总是大声叫唤让人劳作的故事：一声大嗓门响起，婴儿还没断奶，就得和他母亲在半夜离开。和女郎关系好的少年也得离开温柔乡，瞎眼的老婆婆的老伴儿也得溜走去工作。或者像《花园外》这个看起来很美丽但不让贫穷的孩子进入的故事：花园的门卫不仅要小孩子买票，还骂他们是“小流氓”。而驾着马车来的人则随意进出。有一次，他由于和一个同龄小孩撞到而被排挤，那个小孩高傲地走了，甚至没有道歉。小孩子只能站在门外，通过想象去感受花园的美丽。

在序言中，郑振铎前辈讨论了是否适合向儿童展示成人世界的悲哀。他认为是应该的。儿童的世界固然天真美好，但也需要知道真实世界的样子。对即将踏入社会的孩子来说，了解人类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才能避免像在《快乐的人》中那样，对美好生活的设想一触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