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路边野餐》的过程大致如下:先是被半个世纪前的一本科幻小说的想象力震撼到,并开始期待这本书到底会如何结束。当真正读到这本书的结尾时,有一种被作者迎面打了一拳的感觉。
这本书的主题在过半时揭晓:反思人类中心主义。人类中心主义大致讲得就是自然而然地认为宇宙万物都是按照人类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行动的,比如假设上帝是一个人类形象。当搞明白本书的主题后,就会发现作者早在开头就轻轻点出了身为人类的傲慢。当主持人问皮尔曼“外星人造访”这事对人类到底有什么影响时,主持人的重点在于对人类科技发展的影响。而皮尔曼则表示“外星人造访”此事对人类最大的启迪是:外星人造访,仅此而已。
到了书的中段,努南和皮尔曼的对话才残忍揭露出了本书的主题。人类世界大乱,无数人从此被改变了生活方式并对后代留下深刻影响的“外星人造访”的本质可能只是一次“外星人的路边野餐”。造访区留下的宝藏也只是外星人“野餐”后留下的垃圾。然而,就是这些无用的“面包屑”却让人类的科技文明进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我在高中时期学过一篇记叙文,文章以第一人称叙述,讲述“我”被困在一个迷宫似的空间里。精疲力竭地试图找到迷宫的出口,但无论如何尝试,结果都只是四处碰壁。同时,在这个迷宫空间之上,还有一些似高维生物。他们会时不时将“我”第一,“我”是一只实验用小白鼠,这是从实验小白鼠写的一篇文章。而第二种可能更加残忍:“我”是一个被用作实验的人类,文中的高维生物则是老鼠。他们在用人类因为不够了解人类的饮食习惯,只能给人类一些老鼠认为可以食用的“食物”。
另外,我个人觉得本书还有一个特别有趣的点,就是本书的结尾部分。当瑞德面对传说中可以实现心底最深处愿望的“金球”时,他说出了话。按照本书的描写,瑞德是一个小混混,他出生贫穷,明知道成为潜行者会对自己的生活有如何影响,也不得不赌上性命,一次次去造访偷出一些他并不明白有什么用处的“宝物”。他见惯了潜行者为了宝物葬身造访地,见惯了周围的大人物踩着小人物的命赚钱,他用冷漠、粗暴、自言自语对现实生活的愤怒,仿佛是一层为了在社会上立足、努力生活下去的伪装。而当他看着天真无邪的亚瑟,面对“金球”,许下的愿望是近乎理想化的,“希望每个人都快乐、自由、想要多少有多少”,后被金球附近的绞肉机残忍杀害。这一幕对瑞德的震动,让他无法思考。而面对可以实现愿望的金球,他又不得不思考。
之前不知道在哪看过的一句话:只有当一个人丢失了所有后,他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像瑞德这样被现实和生活磨砺过无数次、看似毫无理想只为金钱的人,在经历了造访地恶劣环境下惨绝人寰的前行,在荒无人烟的采石场上,在灼热的骄阳下,在同伴扭曲的尸体旁边,当他摒除了所有,面对金球许下的愿望竟然也是:“但愿每个人都快乐、自由,愿每个人都兴致勃勃,满载而归。”
本书的结尾出乎意料,考虑到这是一本苏联科幻小说,这个结尾更是有了一层可以琢磨的深刻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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