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的鳄鱼：每人内心的豢养

“人的欲望就像鳄鱼一样，如果有足够的空间和营养，便会快速生长。”

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莫言和同是作家的好友余华、苏童一起参观莎士比亚旧居。在莎士比亚的塑像前，莫言发誓说，要用后半生“完成一个从小说家到剧作家的转换”。

这两天，我有幸拜读了莫言的一部具有魔幻色彩的反腐题材新剧作《鳄鱼》，它是一部以戏剧形式呈现的小说故事。

其实，在2009年，莫言就开始构思这部《鳄鱼》的剧本，他的初稿完成于2022年2月，并在今年的3月完成修改后定稿。

莫言在新书宣传视频中介绍说：“这个话剧讲的是一个逃亡到美国的贪官的故事。我敢比较负责任地说，这样的人物形象起码在中国的话剧舞台还没有出现过。”

《鳄鱼》一共分为四幕九场，情节围绕一名在逃贪官以及他在生日派对上收到的贺礼“鳄鱼”展开。这名在逃贪官叫单无惮。“无所忌惮”却又逃走，这里显示了莫言的暗讽之意。

故事始于单无惮的55岁生日那天，做观赏鱼生意的商人老黑送他一条30厘米长的奥里诺科小鳄鱼养在小柜子里，十年都长不大；但如果放进大鱼缸，三年就能长成巨鳄；只要空间足够大，它会一直长到六米长、一吨重。

不仅如此，它还有非凡的忍饥耐饿能力，一天喂三顿撑不死，一个月不喂也饿不死。但如果不约束它，任它疯狂吞食不断长大，终有一天它会完全失控、露出凶残的本性。

单无惮欢非常喜这份寿礼，并想好好研究一下鳄鱼的性格，在观察、研究鳄鱼，直至与鳄鱼对话的过程中，单无惮从鳄鱼身上看到了自我。

曾经那个不起眼的小生灵因有足够的空间和营养而长成可怕的怪兽，正如人的欲望在无限制的环境和纵容之下不断膨胀，最终将曾经纯净的灵魂吞噬。

十年来，围绕“欲望”这一主题，单无惮身边各色人等粉墨登场了。

家庭之内，妻子巧玲与单无惮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她渴望单无惮的财富，多次与单无惮的情妇争夺在美别墅的所有权，怨恨单无惮背叛和疏于照顾儿子，最终一怒之下回国了。

情妇瘦马与单无惮则有实无名，她渴望名分和孩子，恨单无惮为了仕途，三次令她堕胎，又始终不给她一个“名分”，可她在私下里也并不安分，早就出轨了单无惮的秘书，最终，伙同秘书悄悄地卖掉别墅，“私奔”去了加拿大。

而沾染毒瘾的儿子因要钱无果，便在单无惮面前开枪自杀。

家庭之外，一个远房外甥牛布，曾是记者、诗人、作家，饱含理想主义，如今却善于溜须拍马，试图从单无惮身上取利。他有一个情侣叫灯罩，是一名所谓的行为艺术表演家，两人一边从单无惮身上榨取“艺术素材”，不声不响地出版了以单无惮为原型的畅销书发财致富，一边劝诱单无惮加入他们的“抗议”和“表演”行列，用来博取名声。

此外，还有单无惮昔日的老部下魏局长，他已准备回国自首，临行前还来归劝单无惮也主动回国自首吧。他那看似温情的话语中，却隐含着“任务在身”的意味。

还有一位唐太太，昔日是某贪官的情人，后来逃到美国，平日里靠着到单无惮家打麻将赢些小钱，后来，她创办一家“鳄鱼出版社”，出版了牛布写的关于单无惮的书，大发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