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必须说出的话将无人理解——不管哪种语言皆是如此。我们在任何国家都将无家可归,我们没有了现在,也没有了未来。”——如今的读者,大概很难想象茨威格当年的万念俱灰之感。他心爱的奥地利早在他成年之后迅速倾覆得不复返。他和家人们被迫流亡。
传说不来梅的一家旅行社有个犹太人长相的男人,站在一个很大的地球仪前。他的手指在地球仪上来回滑动,显然没有决定要移居到哪里。他的手指在地球仪上各处片刻停留,接下来又是从头开始。最后,他痛苦地推开跟前的地球仪,问旅行社的职员:“嘿,你这里还有其他地方吗”这个故事或许有夸大渲染的成分。但不难看出,迫于无奈离开故土的茨威格,选不到他暂时的栖身之所。他频频回望,像极了《创世纪》里罗得的妻子。他过度解读了故乡和当下环境的差异,并且总是忍不住回望过去。他在精神和外在环境双重夹击下陷入崩溃。
茨威格是那么多逃亡的德国作家当中最有物质条件的一位。早就在瑞士生活的黑塞,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依旧用他的博大胸怀关注还未脱离危险的友人们。二十多岁因《布登勃洛克一家》声名鹊起的托马斯·曼,靠着一些支持他也希望他随后能回馈的人的帮助下离开故土。原本茨威格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安然于世。他还是舍不得,还是对故土有错误的期盼。诚然,他写就《昨日的世界》后才真正认识到昨日之日不可留。过去那些意气风发,交友广阔的日子早已逝去。如今眼前只剩下倾覆,内心精神的坍塌。
茨威格也像托马斯·曼那般被民众期盼甚至要求站出来发表对Nazi的看法。从《魔术师》和《托马斯·曼传》可以得出,托马斯·曼一开始不愿意公开发表看法,怕影响自己的作品在德国销售的情况。他并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成就和公众影响力因他的发言而功亏一篑。然而,曼的不作为让大女儿艾丽卡和儿子克劳斯十分不满。茨威格表态不多。他选择不做预言,不抨击德国。很显然,一些出席的记者对茨威格的缄默不太满意。被曲解和误会,让茨威格在大众面前,寸步难行,遭受质疑。
事实上,外界对茨威格的评价褒贬不一。他留给别人的印象是“那种高贵的犹太人,非常敏感,易于受到伤害,生活在一个完美的精神世界之中,不具备伤害别人的能力”。还有,他从成年之后就天真地认为某些社会环境能鼓励人们抛弃种族、阶级上的偏见,无拘无束地和他们的同胞一起生活。正是他这样的天真,让汉娜·阿伦特也止不住评价他为那种未能未雨绸缪的失败的犹太人。
看来,读者们会因为《昨日的世界》理解茨威格的心境变化,感同身受他内心的倾覆。而本书《不知归处》从其他角度近距离观察茨威格那天真的感伤的心灵,挖掘究竟是什么让他的眼神变得落寞哀伤。《昨日的世界》让我们读到了他文字的优美与情绪的起伏。《不知归处》替我们补充了茨威格那天真的感伤的个人画像。他们失去了什么,他又是怎么面对这种丧失的。“我曾扪心自问,我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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