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看完太田治子写的《向着光明》之后,写了一点对太宰的看法。太宰对艺术的重视过分,但艺术规律与生活逻辑存在很大差异。让艺术凌驾于生活之上,意味着用艺术规律去塑造自我与他人在现实中的行动。这将导致两层断裂:一是明显感受到艺术与现实的差距,无力弥合而对自我与他人产生厌恶;二是忽视具体而真实的人,还用艺术来辩解自己不虚伪。然而对太宰来说,艺术又是无比重要的,因为它是他在泥沼人世中唯一的庇护所。对于不懂得自爱的人来说,沉浸在艺术中至少比直接的自虐好太多(其实沉迷于痛苦的艺术也是一种变相的自虐)。太宰意识到这一点了吗?我相信他是意识到了的。但是越是意识到这一点,他就越发觉得自己的丑陋,越发觉得自己与泥沼没有区别。如果意识到并付诸改变,人就不会一味地堕落下去。然而太宰太软弱了,他无法走出艺术的壳,直面现实,反而无休止地以酒精和悲伤来麻痹自己,除非他完全信任和爱别人。然而由于太害怕受伤,太宰已经预设了人是不可信任的,因此无论何时他都会有所保留,将自己隐藏在多个人格面具之后。这是太宰走向绝对毁灭的必然性。太宰的悲哀大致就在于此。他永远在逃避,永远需要保护,但是无法面对这样的现实: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为自己担保。简而言之,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自爱。无法爱自己也就无法爱他人,无法心安理得地爱生活的平凡。太宰只能接受自己但无论如何无法回到真实的人间。因此,他悲哀、堕落、自杀。写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梦中某场的对话。“我的梦在哪里?”“梦所在的地方,是现实的延续。”“那我的现实在哪里?”“那是梦的终结。”“不能逃避。”我多么希望有人能这样告诉太宰,我多么期待有这么一天。这是太宰的救赎,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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