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有两个小板凳,是我爸带去木工师父的工厂做的。木工师父将木板打磨光滑,涂上清漆,制作出来的板凳既漂亮又实用。在我们小时候,很多家具都是以此方式制作,使用多年依然好用。
小时候的工业水平不像现在那样发达,因此爸爸妈妈和其他大人都变成了多才多艺的人,自己制作家具、衣服和鞋子……他们拥有生活智慧,这种智慧的一面是因为生活贫困,另一面则是充满人情味儿。
堀江敏幸是一位赢得许多日本文学奖项的作家,他的文风温暖而克制。他的短篇小说集《雪沼》展示了一个我们似曾相识的世界——雪沼是日本的一座小城,许多人在这里过着与大都市完全不同的生活。
在这座小城中,有一个存在二十多年、坚持使用古董级设备的乡间保龄球馆(《站位点》),有一个坚持手工作业并保证提早交货的纸厂老板(《河谷阶地》),有一个曾在城市唱片行工作如今拥有自己老牌唱片行的矮个子男人(《砌砖》),还有一个曾被人看轻却不知不觉间获得认可的厨师(《食人鱼》)……
生活在雪沼的人们似乎都过得很幸福。他们各自有自己的目标,并全身心投入实现这些目标的同时,他们还以一种“从前车马都很慢”的诗意过着生活。阅读这些故事时,连文字都变得慢吞吞的,仿佛响应着那个安静而独特的世界。
《雪沼》中的故事情节并不强烈,更像是真实生活中的一个剪影。每个故事都以独特的方式结束,在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瞬间“啪”的一声突然中止。读者在故事中突然醒悟,而故事中的人物还要继续他们的生活。
《雪沼》展现给我们的世界是如此美好,几乎不真实。正如日本诗人池泽夏树所评价的:“它是幸福的,是当下的日本无法存在的秘境。”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作者堀江敏幸才给故事中的人物安排了一个接一个并不完美的“结局”。如果痛苦才能显得真实,那么你会选择虚幻的幸福还是真实的痛苦呢?
我想,他会描绘生活的真实和残酷一面,但也不会忽视带给人们幸福的细节——在《雪沼》中,作者正是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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