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的爱》母爱挥之不去

费兰特的第一本书可以看到莉拉和莱农的原型，即本书中的母亲阿玛丽娅和我黛莉亚。那不勒斯城郊的暴力街区、男人间的暴力、男人对女人的暴力、小孩间的暴力，亦已成形。

一开篇母亲就已消失，全书以我黛莉亚的视角，回溯记忆，拼凑母亲生前的故事，因此叙述恰是费兰特所说的碎片式，给人混乱无序、濒临崩溃的质感。而四部曲则更线性，突出女人深入命运的未知和紧张。

这本书直观地塑造了一个莉拉前身：身处暴力街区，选择以惊奇的姿态（而非恐惧害怕）面对男人的暴力、凌辱；以肆无忌惮地展示性魅力的方式拒绝成为男人所有物；通过做衣服拼凑自己的替身，将完整的自我投射到衣服上，以衣服线条塑造自我的界限，又打破界限。

种种不屑、凶狠、嘲弄般的反抗方式，是莉拉们特有的自我保护魔法。女儿我，恰因年幼时反感并监视母亲的放荡，拒绝成为母亲，因此未能获得此种魔法，感到自己同为和母亲处境相似的女人，却并不如母亲般有力，并未从母亲那得到真相和答案。剥除母女关系，我的无力和保守，我对母亲的嫉妒，恰如莱农嫉妒天才莉拉。

尽管母女关系中包含有一定女性友谊，但这部小说最终落脚点仍是母女而非女性友谊。这种母女关系最主要以继承方式体现：母亲用她的旧衣服换来我的新衣服，我继承了她的新衣服，也穿上了她的旧衣服。尤其当我穿上母亲缝制的旧衣服，上面还有母亲的气息，我领会到缝制衣服之于母亲的含义，它不仅要得体漂亮，也是母亲另一个自我，是她的分身、道具、武器。我穿上她的衣服，继承了她的魔法，看清楚她的命运和反抗，便是和她和解了，重叠了，我的女性身份也因此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