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读完这本书时,我认为它对我有着积极影响。我意识到那些适应能力差、无法完成任务的部分不是源于我的本质,而是来自身体的创伤记忆。我愿意与受损的自我断绝关系,并努力改变自己,成为一个新的自我。
但是,在仔细思考几天后,有时我会觉得这是一种洗脑的说法。作者先将一个受伤的人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失去对日常生活适应能力的部分(创伤最大的特点是使人失去对日常生活的适应能力,P30),另一个是尚存的合理自我部分。然后描述了导致创伤的暴行,然后将个体的失能部分(过度警觉、记忆干扰、紧闭畏缩)归结为创伤造成的损失。似乎,反思创伤的目的是为了塑造一个符合社会标准的人;揭示和治疗创伤的语言只不过是为了给我们提供一个更强的理由回归社会。就像父亲用大手轻抚你一样,告诉你别人说你不好是因为你受过创伤,所以相信你能够、应该和愿意尽快克服。尤其是当我最初读到作者对创伤患者过度索赔的批评(P179),要求患者不能一味沉浸在受害者身份中寻求刺激,放弃补偿性的自我膨胀,创伤造成了损害,有些损害被身体化,有些损害则被错误地本质化,从而阻碍了他们实现人生目标。但我质疑“受损”的标准是否应该交由社会决定,如果社会对个体的要求本身不公正(比如工作996和基于性取向、种族的系统性歧视),那么是否应该参与适应性。
当我重新阅读时,我看到书中传达的思想可能被我理解得太肤浅了。作者讲述了恢复个体自主权的重要性,并引用自由意志的定义为“有足够的独立感、灵活性和自我意识,能够明确地考虑自身利益和做出有意义的选择”,自主权被定义为“由独立的自由意志相互支持”的形成(P124-125)。在恢复联系感的初始阶段,作者强调患者需要学会战斗,除了“克服自己的恐惧和内在冲突”,还需要克服“外在的社会压力”,因为“持续性的社会压力使他们陷入继续扮演受害者角色的框架中”(P190)。全书始终强调社会正义和社会运动的背景,如女权、反战、反家暴、反集权等主题贯穿始终,甚至将患者以不同的角色参与各种社会运动看作重建社会联系、追寻自我使命的重要步骤(P198)。对于过度索赔的反对意见仅仅建议将注意力从具体事件和个人转移到更广泛的生活目标和社会议题上(P179)。我明白,作者所谈的适应性并不与自主权相冲突,它不是为了服务于社会规范的适应教化,而是以个体自主设定的议程、任务、功能和目标为导向。
而这种适应性、自主权和后创伤时代的新自我内容,只能通过个体与社会进行批判性互动的行动中独立而勇敢地创造。似乎,这也说明只有当我们有机会充分参与公共生活时,我们才能成为一个能够行动的、完整的人。
2021-04-12 00:5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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