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穆先生的《孔子传》是我读过的最好的孔子传记。叙述简洁清晰,不偏离主题。正如先生在序言所说:“本书为了能够广泛传播,篇幅力求精简。对于后人递述的孔子生平事迹中增添的虚假之处,都进行了删除……本书不提及前人辩论的问题,不论可疑与否,以求简洁。”(《孔子传·序言》)钱穆先生在写作过程中力求减少,力图保持真实性,许多附会之说(如诛杀“少正卯”一类)即使精彩,也未被采信。
与此同时,钱穆先生非常严谨和敏锐,能够运用丰富的学识来辨别错误和疑点,力图还原真实的孔子,写出一本可信赖的历史。他以《论语》为取舍的基准,对于《史记·孔子世家》也有疑点进行辨析。他特别善于发现问题,在这本薄薄一本的书中,有着25处疑点辨析。他以简洁的话语清楚地阐述问题,令人佩服。
例如,在辨析“子见南子”一章时,南子是卫灵公的妃子,美且淫荡。她追逐孔子的名声想要见他,孔子无可奈何地见了她,一句“环佩玉声璆然”引发了后世无尽遐想。这次见面也引起了子路的不满,孔子只得发誓说:“我所否定的,天也厌恶它,天也厌恶它!”钱穆先生认为,子路不高兴是因为担心“孔子想通过南子来求取官位”。他引用了穆姜见到季文子的事件来证明,国君的妻子可以见到官员是可以的。
再如,在辨析“叔梁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一章中,钱穆先生认为“古人认为圣人皆是感天而生,就像商朝先祖契和周朝先祖后稷一样,都是感天而生的神话……所谓的野合也是一样。想要将这个事件神秘化,就会诋毁他的父母,这是不能被相信的。至于说叔梁纥年老而颜子还很年轻,不符合婚配常礼,所以才被称为野合,这是曲解。”
本书原本是孔孟学会要求编写的,但因为钱先生认为《易传》不是孔子所写,学会要求他修改后才能出版。钱先生拒绝了,将原稿收回后自己付费出版。
钱穆先生对于传统文化有着“温情和敬意”,他的论述和观点或许有一定的偏见,但他质疑的精神和严谨治学的态度是我们后辈应该学习的。
尽管钱穆先生在行文上“措辞力求简洁平易”,但句式主要以浅易的文言文为主,所引用的典籍都是原文,有一定的阅读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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