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这些诗写于2016年-2023年,七八年的时间,攒下了这31首诗。我对这些诗尤为珍重。因为我是一个极为低产的诗人,一年也就写五六首诗。
这些诗,像是一份证明,证明我还是一个诗人。因为在很多时候,诗在我的生活中是缺席的。我经常大半年写不出一首诗。在我感觉我已经不会写诗的时候,诗又找上了我,对我说:你还是写点吧,多出去走走,兴许会有新的灵感呢。
所以,我是那种很多人诟病的“灵感型”诗人,有灵感才写,没灵感绝对不动笔。这样一点都不“专业”,很“业余”。我听说很多职业诗人即使没灵感,也要天天写诗的。我做不到。
因为我是一个懒人,轻易不写诗,不想写那种重复的诗。别人写过的,我不写;自己写过的,我也不写。我在人间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所以我需要放松,需要逸乐,需要休息。
但有时候诗会自己找上门来,会缠住我,让我不得不写。有时候动笔写一首诗,更多的感觉是“诗在写我”,它令我不得平静,无法专心去做别的事情,它盘踞着我的心,我的脑,我的手,令我无时无刻不得不停下来,写下奔涌到脑海里的句子,甚至我已躺下睡觉时,诗都会催促我坐起来,急急忙忙地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下来。如果我睡得太死,诗会自动出现在我的梦中。梦中出现的诗句实在太好了,像一种诱惑,让我激动、狂喜,然后醒来,这时梦中的诗句如水写的字迹一般,瞬间消散,我只能拼命记下一些残句断片。
当诗折磨我完,雏形渐成的时刻,就轮到我折磨它了。我会非常有耐心地,慢慢修改它,今天删掉一点,明天增加一点,后天再修改一遍,有时候闲来无事,换个词,重新调整一下断行,使其更符合我的预期和审美。有时候又故意冷落它,放一两个月都不管,兴致来的时候再拿出来修改修改,直至其变成我想要的样子。这个过程,是我在和诗博弈的过程。
我不仅写得少,而且写得极慢,像一个手艺人一样,不急于求成,一首诗慢慢写,每天修改一点,像一个雕塑家,极有耐心,将多余的、臃肿的、丑陋的部分,慢慢凿去。所以诗就写得越来越短,越来越瘦长,像贾科梅蒂的作品。他雕塑的人,都是极为细长、干瘦的,身躯好像容纳不了灵魂要冲出去的冲动,被极限拉伸成这样。我也是如此,看着一首诗慢慢在笔下逐渐变得完整、浑圆,不能再改一字时,再放它出去。所谓“放出去”是指发到豆瓣日记上,无所谓有没有人阅读、评论。我也不投稿、不发表,不混圈子,远离诗坛,安于做一个边缘人和隐匿者。
我写诗没有野心。在内心深处,我对于名利有一种很奇怪的“羞耻感”。我更愿意做一个“佚名者”。如果我的诗,有一首能够有幸流传后世的话,几百年后还有人读,我觉得我就知足了,署不署我的名字我也无所谓。
因为没有野心,我也不会在意写得好坏。我写诗没有师承,我没有偶像,我也不崇拜谁,我也不会去对标谁、模仿谁。我喜欢的诗人有很多,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当我的老师,也没有一个人值得我去模仿。就像蜜蜂采蜜,面对一大片花园,不会只盯着一种花采蜜。就像一条河,不会模仿另一条河,学习怎么流动。它流着流着,就成了它自己。我写诗,也是如此。
2016年,我从桂林来到上海。这些诗,绝大部分都是写于上海的。我很喜欢这座城市,它足够大、足够包容,又足够冷漠疏离,很适合我这种喜欢“大隐隐于市”的人。这七年间,我在此工作、生活,结婚、生子,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我的身上没有任何显性的“诗人特质”,我不好烟酒,不喜浪漫,不愤怒也不忧郁,内心也不痛苦、不纠结。我每天坐地铁上班,挣钱养家、还房贷;我的妻子美丽,儿
相关推荐
© 2023-2025 百科书库. All Rights Reserved.
发表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