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ling in Desire》全球化市场的性服务细分策略

目前读到最好的研究sexwork的民族志，感受到了深入田野的魅力。

Kimberly在越南胡志明市的四个酒吧分批做了近两年的民族志，其目标顾客分别是西方背包客、越侨、越南本地商人和西方商人四类男性群体。整本书的结构围绕着这四个细分市场及其特点展开。08年金融危机背景下，越南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地位不降反升，成为炙手可热的投资地，大量外资涌入新兴市场。高端酒吧成为越南本地商人向东亚各国商人展示财力和投资潜力、交换政治纽带和内部信息的场所。越侨和西方商人的辉煌多见于金融危机之前，美元的购买力使他们能够扮演对他们想象中的越南传统女性形象的角色，满足他们的男子气概并慰藉怀乡之情。而西方背包客对越南的想象还停留在落后的第三世界国家，因此性工作者愿意编造身世悲惨的故事，带他们参观伪造成家里的乡村等，以获得更多的报酬和回国后的汇款。

在四个细分市场的大框架下，Kimberly考察了性工作在越南的发展历史、越南性产业的现状、性工作者在四种酒吧的收入来源、四种男性顾客的地位随着全球政经形势的变化、妈咪们的上升路径、性工作者的自主性、上升路径以及她们依照男性顾客的欲望改造自己的身体并展现屈服性的女性气质的过程等。其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在Kimberly接触到的90名及以上的性工作者中，没有一位是人口贩卖的受害者。相反，她们大多来自农村贫困家庭，并尝试过女仆、服务员、工人等工作，但由于长工作时长和低工资而选择逃离，她们将投入性产业视为勇敢改变生活的机会，并通过回乡村盖房子等财力展示来试图去除其职业上的污名。酒吧和妈咪们也不会强迫性工作者接客，只是在支持程度上有所不同。高端酒吧付给性工作者高额薪水，使她们有耐心与高端客人建立长期的亲密关系而不用担心生活问题，而低端酒吧则要求性工作者返还一定比例的过夜费用给酒吧，因为她们在低端酒吧工作需要借助酒吧的场所来吸引客人，所以选择余地更少。

Kimberly能够深入提供性服务的酒吧，忍受男性对其年龄、身材和外貌的评判，并展现出与周围越南女性一样的屈服性的女性气质。这样的角色转变确实需要她做出很大的牺牲。而且她能够在酒吧工作的同时进行近两百次访谈和田野笔记的工作量也非常惊人。但作为女权主义者，本书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涉及到"submissive femininity"的内容。Kimberly最后提到这些性工作者让她对照顾和屈服性的女性气质之间的关系和区分进行了反思，对此我不能苟同。性工作者通过展现屈服性的女性气质能够获得金钱甚至产业，并实现阶层跃升。而普通女性这样做除了进一步压低女性地位并遭受尊严侮辱外，还能获得什么呢？即便如此，女性取悦男性的行为逻辑和性工作者确实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