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的印象是,对人情并非没有体察,不过一切都太理想化了,连苦难也是。故事的开头和结尾总是美丽的,中间的挣扎不过是让人生升华的途径。就像斯蒂芬金说他的悬疑小说,得像过山车,大家觉得刺激,但其实没有真正的危险。亦舒的小说就是这样,没有真正的危险。
在我今天看的这本里,戒酒互助会上,一个叫美梨的女生分享自己经历的时候,说我的经历像狄更斯小说。她的经历是什么呢,家母酗酒,父亲因此出走,每月父亲给的一点点家用全给母亲用来买酒了。美梨吃的饭都是邻居施舍的。母亲每日烂醉,美梨回到家,母亲就挣扎着让她去买酒。但从不给她钱,因为根本没有钱。美梨每次到店里去,杂货店老板认得她,把她带到角落里上下乱摸,然后给一小瓶白酒。为什么她每次都会去因为每次把酒带回家,妈妈都会挣扎着说:乖孩子,过来,抱一抱。那是母女唯一温馨时刻。
后来小店老板把她带到暗室进一步侵犯,被老妻发现,用酒瓶敲破他脑袋,将美梨赶走,而母亲也不久病逝,她流落街头,渐渐自己也开始喝到烂醉。
我现在才体悟到说它是狄更斯小说的意义。和亦舒自己的这本小说比起来,他们对社会的认识未必完全有隔阂,毕竟亦舒就在自己的小说中提到了这样的人生,但是他们对于叙事范式的选择不同。亦舒的小说,永远有一个完美女主角。然后,她在现实生活中,纵使遇到种种困难,这些困难总不包括经济困难。是的,她们自强、独立,然而同时也十足幸运,或者是不幸之中有大幸。亦舒为都市女性树立了一个理想的女性形象,然后告诉她们,你只要像这样美丽、聪慧、善良、有趣、独立、有性格,大家都会爱你、帮你,总会历经劫难然后找到新的柳暗花明,然后觉得自己的一生也是富有传奇性的。
可是我想啊,这本书的主角年年,因为乳腺癌切除了双乳、受癌症折磨,被有钱的未婚夫家庭退婚,然后开始酗酒,在目录的某个章节概述里,出现一句话是“一个人靠得是自己,尤其是女子,稍一闪失,就堕入深渊,永世不能翻身。”我以为这将带年年的生命走入狄更斯的世界,可是看到这一章才发现,这句话是年年在戒酒会上看到别的女子的分享,所心惊产生的体悟,而已。而她在全书中贯穿的“堕落”危险,就是重沾酒精,重新酗酒。
亦舒就矛盾在这里,你看她的章节概述,总想去往深了刨人生况味。然而主人公却没有实际受那样深的挑战。年年被退婚后,公公陆先生暗中资助她的一切开销,最好的医疗、在寸土寸金的此市一套豪华的房子,一个尽心尽力的用人,以及用人如自来水一样订购到她衣柜里的衣服,她的学费,等等。
fine,所以,尽管女主失去了双乳,但在切除一个月后就由医生以最好的技术整形,还原丰胸,还顺带做了脸部激光,以改病容。每次女主身体不适,发现癌细胞痣,立刻就会被送到医院切除。女主酗酒,由赞助人的律师请了一位高级工程师带她参加戒酒会,这位高级工程师当然会爱上女主,然后全力精神支持她戒酒···
但凡她的公公,这位陆先生,没有如此悲悯情怀,这一切都不会存在。那就是真的恐怖生活了。换言之,现实生活。女主会不再美丽,失去继续深造的机会,沉迷酒精···就变成狄更斯小说了。全世界有这么多人患了乳腺癌,而没有所谓的陆先生资助。
所以我循着记忆,到那个书架上去找亦舒的书的时候,自己在心里想,如果我怀念小时候和奶奶一起看电视剧的时光,我就应该来这里。亦舒的情节,放在影视作品上,都会是精彩的剧本。但是我每次翻开书页,都会觉得纸墨文字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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