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症漫记：严肃小说的B级片风格

一对我而言，阅读《失明症漫记》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体验。它吸引人眼球，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在2022与2023年之交的晚上，我没有出门，没有打游戏，甚至没有看手机，唯有疯狂地阅读。仿佛回到10年前，在床上通宵咀嚼《饥饿游戏》。但同时又感觉陌生，从未有哪个严肃作家的书能让我这样废寝忘食。不断提醒自己，喂，这可是诺奖级的作品！嗯，可能像个B级丧尸片，但一定有高深莫测的东西在里面。白色眼盲是隐喻，偷车贼是隐喻，放荡女人带墨镜也是隐喻！结尾处医生和妻子的对话“我想我们没有失明，我想我们现在是盲人；能看得见的盲人；能看但又看不见的盲人”，以及萨拉马戈生前希望自己的墓志铭是“这里安睡着一个愤怒的人”，都表明《失明症漫记》里有庞大的隐喻。也许有人热衷于破解这些隐喻代表着什么，但我不想这么做。一是因为隐喻脱离不开文化背景，“圣像全部被白布蒙上眼睛”这个隐喻对于从不信仰上帝的人来说毫无意义。它就像字面意思那样，只是“一堆人雕的石头又被人缠了一圈白布”，没有任何恐惧感。但如果情景换成，一位站在寺庙中心的人发现，周围层层密布的108座金佛像全部闭上了眼睛，那种“佛陀闭目”（不看人间，放弃救世，此处即是地狱）的隐喻反而让我脊背发凉。另一方面，隐喻的出现展现了表象的无法叙述，正因为无法描述，才使用一种更为复杂和加密的表达方式。萨拉马戈采用隐喻，背后隐藏着一种未被满足的需求。就像我们原本想乘缆车上山看风景，结果景区停电，只好边爬边擦汗，隐喻就是这样。正因如此，萨拉马戈说他自己是“愤怒”的，其实更好的词是——“未被满足的”。相比于他隐喻了什么，他为什么要隐喻更吸引我。当然，“为什么”这一点我现在也不想谈，熟悉二十世纪历史的读者可以自然地共情萨拉马戈的愤怒。其实真正让我好奇的只有一点：在如此密集的隐喻下，这本小说是怎样做到通俗的。

首先需要考察的是语言表达。萨拉马戈自己也说了，他的作品是“口语化的”，语词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