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张昊辰的演奏是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由于新冠疫情关闭了数月的大剧院第一次开演,那次的票甚至只对会员开放,大家的座位都是相互间隔着的。张昊辰和大剧院管弦乐团在吕嘉的指挥下,演奏了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
再次见到张昊辰的名字,是在《游艺黑白》的访谈里。两个最深刻的印象,一是他年纪小,二是《游艺黑白》的作者十分看好这个年轻钢琴演奏者的将来。第三次也是最近一次听他演出还是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合作的指挥是洪毅全,曲目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然后再接着,8月3日,他要在同一个舞台上独奏贝多芬最后3首钢琴奏鸣曲。
中国年轻一辈新生的钢琴演奏者中,张昊辰似乎脱颖而出,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读他写的这本杂记。在我看来,凡是对他这个人本身感兴趣,或者对他的演奏感兴趣的,都可以读一读这本书。
这本书的写作脉络清晰,张昊辰先写了自己对古典和浪漫的看法,然后写了几位他喜欢和在意的作曲家(钢琴的和交响乐的),最后无法绕开还是写了身为演奏者对舞台和演奏的感想。全书专业术语不多,从这个角度来看平易近人,随笔内容读起来就像是在和有趣的朋友聊天:彼此有一些共同的话题和相似的看法,也收获一些新颖独到的观点。
一般谈到古典我们会想到结构和“大爱”,谈到浪漫会想到主题和“个性化”。在张昊辰看来,古典意味着调性和主调回归(从和谐到不和谐再回归和谐)的必然,所以古典音乐的结构是呈示——发展——再现,发展变化得越偏离,回归的渴望和能量就越大。我们之所以共鸣贝多芬的震撼和伟大,正是缘于他作品中那份强势的回归力量。而浪漫是一种回忆,一种对并非真实的,对想象的回忆,是“一段距离”,是“一道道回溯的目光”。“是的,浪漫的本质就是失落。”
记得和钢琴老师说张昊辰要开贝多芬钢琴奏鸣曲的独奏会,老师表示对演奏者有点兴趣,对贝多芬实在无感。而之前一次肖邦专场,老师不仅欣然前往,甚至带了乐谱。在这本书里,张昊辰遇到的问题正相反,是钢琴如何也绕不过的肖邦,在非钢琴专业的音乐生看来只是边缘人物,并由此推及钢琴在器乐界的孤立。三种和弦乐器:钢琴、竖琴和吉他,只有钢琴独立为“王”,竖琴列于乐队,吉他则流于民间,甚至快要失落了其“古典性”。交响乐绕不开贝多芬,钢琴不能不提肖邦,但是在听交响乐之前,在学琴之前,确实并不觉得这两个人伟大。接触了,试图学习和了解了,才感慨和赞叹。张昊辰以钢琴演奏者的独特身份,在自己的书中为肖邦单独书写了一章。
同样以独特身份写成的,还有从化妆间到舞台的短短距离。我们是音乐会的倾听者,他是演奏者,而舞台是场所。在音乐厅封闭空间和时间的演出,可能不是因为演奏者的表达欲,也不是为了台下的听众,而仅仅是因为舞台在那里。“在那里,你才真正占有一首作品;你才把自己献给了它。”“只有在台上你才会明白,一首作品对你意味着什么,音乐对你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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