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海市的奇幻之旅

绘本导读：《罗刹海市》的三个幻想之地

一苇

我认为，一个真正好的童话必须同时具备两种品格。

第一，它是有意思的。童话是人类用神思和梦幻编织而成的艺术品。这是童话之所以对孩童有永恒吸引力的根本秘密。

第二，它是蕴涵深意的。童话的智慧来源于人类的赤子之心，赤子以纯真之眼洞穿世俗生活的重重迷雾，直接探寻世界人生的本质。童话往往是根源性的。这是童话常讲常新、永不过时的根本原因。

《罗刹海市》恰好符合这个标准。《罗刹海市》描绘了三个幻想之地：罗刹国、罗刹海市和海龙国。这些幻想之地显示出雄奇的想象力，海市蜃楼虽然是幻象，但是虚中有实，故事有力地鞭挞了黑白颠倒的世相，表现出对真善美的理想境界的追求。

故事主角马骥英俊儒雅、多才多艺，原本是人群中的佼佼者。然而，很不幸，他流落到了罗刹国。罗刹国是什么地方呢？这是一个美丑颠倒的世界。罗刹国不重视人的才能和品格，全国上下都以貌取人，以丑为美。如此一来，美男子马骥一来到罗刹国，就成为了天下第一丑八怪，跌落到社会最底层。他空有满腹经纶，却英雄无用武之地，为了活命，只能去洗厕所。在罗刹国人眼中，什么是美的什么是好的？看看当朝宰相，他脑满肠肥，五官歪斜，眼屎和鼻涕糊满脸面。在这里，美与丑的对比造成了强烈的喜剧效果，一个接一个的夸张场景既生动滑稽，又有强烈的讽刺意味。当马骥戴上丑恶的面具，载歌载舞，高唱一曲《颠倒歌》——“天下明君谁第一罗刹国王最英豪。”这支歌直接把这个故事的讽刺艺术推上高峰。可笑的事情发生了，罗刹国王压根没能领悟这支歌的反讽意味，反而照单全收，以为那是对他的崇高赞美。由此可见，罗刹国不但极度丑陋，极度虚伪，而且十足愚蠢。

马骥不愿意长久戴着假面具生活，于是离开罗刹国，前往罗刹海市。罗刹海市是神仙世界的海市蜃楼，波涛险恶，虚无缥缈，却又让人心驰神往。它由四海鲛人用神思、梦幻建筑而成。这个地方看起来虚幻，实质上和人类最真实的诉求、最核心的梦想息息相关。在罗刹海市，马骥扔掉假面具，恢复了本来面目。如此一来，真实的力量立即显现。马骥一恢复本来面目，就遇到了真正的知音——他和龙女琼花相遇了——显然，他们正是对方生命中理想的另一半。在罗刹海市，马骥的音乐才华显示出价值，他为织女吹奏一曲《羽衣曲》，换来一件无价的天宫羽衣。

不久，马骥跟随龙女来到海龙国。在海龙国，他的文学才华得以发挥，当他写下一篇《海市赋》，龙王赞美他：“马先生才华横溢，为海龙国增添了光彩。”接下来，龙王召集龙族，在采霞宫举行盛宴，隆重款待马骥。在海龙国，马骥终于获得了应有的尊重，成为一个有尊严的人。他终于实现了他的世俗抱负，成为了海龙国的大学士。不仅如此，他还如愿和龙公主琼花结了婚，组建了幸福的家庭。如果说罗刹海市是马骥的梦想通道，那么海龙国是马骥的理想国。只不过，在故事里，尽善尽美的理想是以幻想的方式实现的。

如果把浩瀚大海看作茫茫人海，那么，罗刹国代表着社会上黑暗的、不公正的那个部分。人间道路不平坦，故事里的历险正是人生旅途的隐喻和象征。小孩子总要长大成人，当他们进入社会，大概总要经历一段类似罗刹国的奇遇。这不是坏事，“路漫漫其修远兮”，不经历妖魔鬼怪，哪能抵达灵山。

2023.1.13修订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