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传统州县治理属于官治模式,地方行政权力虽掌握在州县官手中,然而他们无法深入街道管理各种琐碎工作。成都就是如此,城市高度自治,邻里关系融洽,市民享有自由。街头各个人都可以平等使用。
成都能适应不同偏好人群的需求。锦江上乌篷船来来往往,鸡公车成为人力交通工具,集市按功能划分,摊位灵活设置。早在公元前316年成都纳入大秦帝国后,有序的“市张列肆”制度就已推广到成都。根据《成都城坊古迹考》记录,“黄昏后百货萃集,设摊肆于街上。游人摩肩接踵,犹如赶集。”秦汉时由于都江堰工程的灌溉作用,成都平原物产丰富,商品流通畅通,邛竹杖等各类商品销往西域。文献《张骞在大夏见筇竹杖之谜》提到,邛竹杖在大夏地区出现,使得张骞认为应该有道路可从昆明直通身毒。
农民为城里提供了众多的农副产品,而其居住地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乡村,而是以农家院落为中心,周边为乔木竹林河流耕地等融合而成的“林盘”。农家们常有孤独的感觉,需要到茶馆等地寻求沟通与合作。在交通不便的环境下,茶馆担负起传递信息的场所,前来赶集的农民在此歇息,借以交换各种资讯。茶馆里时常有各类表演,如评书、目连戏等,艺人和茶馆相互皆有益。周作人《谈“目连戏”》提到,“我们如从头至尾地看目连戏一遍,可以了解不少的民间趣味和思想。”鲁迅更是称赞:“这是真的农民和手业工人的作品,由他们闲中扮演”。
19世纪末四川地区出现报刊,在改良精英的影响下,人们正慢慢改变旧有传统,许多从业者如挑水夫,甚至因此而丢失了工作。敬惜字纸等行为被取消,《燕京旧俗志》记载:“污践字纸,即系污蔑孔圣,罪恶极重,倘敢不惜字纸,几乎与不敬神佛,不孝父母同科罪。”城墙在1913年被打通,方便了城墙内外的交往,电灯、自来水、汽车、电影、公园等新事物大量出现,劝业场和劝业会里西方商品和传统商品同时亮相。这些变化让这座封闭的内陆城市感受到维新运动带来的影响。
城市街头的社区活动,在清末时常由土地会来组织,如河流去泥工作。当新政府承担了土地会的职责后,起初河流没有人来清理,从而水患常常发生。老舍《龙须沟》提到,明清的龙须沟景色怡人,民国时变成了臭水沟,居住在周围的百姓深受其苦,甚至有人因水患的发生而失去生命。
城市的不断发展导致人口的增加和面积的扩展,必然带来日益严峻的卫生问题。为了维持秩序,警察在1902年出现,他们强制执行政府和改良精英制定的相关政策,以体现现代城市的出现。涉及到城市公共卫生的管理、街灯的设置、车辆的行驶、商业行为的运行、劳务市场的管控等等,尤其体现在人口贩卖。任思梅《清末民国人口贩卖与家庭生活》提到,在人口贩卖过程中,中间人和专业人士都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辛亥革命后的成都,民初政局混乱,社会动荡不止,军阀混战不断,警察权力丢失,百姓陷入恐慌,财产更是得不到安全保障。为了摆脱不安的命运,人们在街头自发组织各种活动,抵抗土匪的骚扰,抗议政府的无能。改良精英也参与其中,不过两者目的各不相同,百姓是为了生存,精英是为了理想。改良精英在清末民初有着不同的行为表现,清末时其生存于百姓和国家之间,以掌控民众思想为原则。当政策有益时就协助国家治理,而当不利时就和民众一起反抗。待民国之后,由于政府的权力不断延伸,精英的影响力越来越弱。
传统文化在不断消失的同时,茶馆文化在战火和改革中得以幸存。清末时邻里或家庭纠纷发生后,常会在茶馆里“吃讲茶”。即便新时期成立了警察,人们仍喜欢在茶馆解决争端。依赖于茶馆而生存的袍哥,借助于保路运动而公开化,正式走上历史舞台,到后期更是渗透到各级机构。
作者王笛依据文献资料的分析,为读者呈现出成都街头文化在明末民初发生的转变,也遗憾于旧建筑、旧传统文化的消失。学著中来自大卫·格拉汉姆的几张照片,因版权问题经作者研究后,意外发现版权人竟然是葛维汉先生!很早以前,葛维汉已在四川开展考查活动,并于1934年在广汉月亮湾揭开三星堆文化的序幕。
相关推荐
© 2023-2025 百科书库. All Rights Reserved.
发表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