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条流淌的河》悠长流淌的生命之河

如果翻开《生命是一条流淌的河》这本书的自序，1947年出生的作家肖复兴2022年依旧笔耕不辍。他深情回忆起自己读过的散文集，初一购买的第一本《荔枝蜜》，第二本《迟归》，陪伴着他读过整个中学时代。那时候抄写的笔记本还在，少年幼稚纯真的心迹至今犹存，这是散文的魅力。在自序中，作者还给读者朋友提供了三点小体会：

一是小一点儿。不要贪多，更不要贪大求全。

二是抄一点儿。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三是写短一点儿。

老人家的文字娓娓道来，用最简单的话语把对散文的热爱和写作的诀窍毫无保留传递开来。而书中七卷更是流水潺潺，与肖老的彩色绘图、文学、艺术、人生哲理交融在一起。生命中的那些细微震撼人心的力量会轻轻柔柔流淌进读者的心里，浸润每个人的心灵。

一花一草总关情。孙犁先生说“人的一生，无疑是个大题目。有不少人，竭尽全力，想把它撰写成一篇宏伟的文章。我只能把它写成一篇小文章，一篇像案头菜花一样的散文。”肖老的散文大都是大自然中花草树木，生活中的点滴感动，凝聚成美好的文字，打动人的心弦。这种能够深入洞悉人类美好的本领很多人在繁忙的生活中早已经忽略或者退化了。

天坛公园遇见的围着古树的女孩，老树似乎在诉说往事，女孩静立仰望缓缓围绕，这是对树木的敬畏；院子里两棵杏树花开花落绿荫如盖，终归等到主人归家；藤萝架下，第一次明艳紫色的花朵带来了高中录取通知书，也随着通知书来到了北大荒。第二次满架紫花凋谢后一位童年大姐姐生病离开了。再次则是作者用吃剩下的桑葚涂抹了这架藤萝花，任凭风吹雨打，寒风呼啸。

在肖老的心中，每一件自己喜爱的植物和事物，都是以往经历的一次投影。它们见证了你在命运中的挣扎、分离和喜乐，这些都是生命的馈赠，折射出岁月的人影和光影。

肖复兴的散文带有着一种明亮淡雅的色彩。明亮是面对生活的苦难，不管是面对自己要奔赴北大荒，在那里承受风雪打击，还是在生活中见证世间疾苦，他都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努力用心爱这个热闹的人间。淡雅是老先生的散文中能感知文学的深厚内涵，这是老先生多年的文学功力，小文章见深意。读肖复兴的散文其实就是在读文学的前世今生。《古柏树下》女孩对古树的敬畏中有着更多的深思，肖老会想到古罗马的哲学家奥古斯丁跪倒在无花果树下忏悔，会想到诗人奥维德《变形记》中夫妻希望变成守护神殿的两棵树；而《平安报与故人知》则通过一树杏花与读者分享平安的文化深意，宋代葛立方的“日报平安”的小令，唐代王维的“身投河朔饮君酒，家在茂陵平安否”的望乡诗，陈允平、陆放翁、岑参、张籍、文天祥、周邦彦，沿着中国文学的文脉直到近代的鲁迅、陈寅恪的诗句，让平安之意穿越千年，那份期待和祈愿的千古不变，在人们心中的那份真挚亘古不变，这才让杏树的“绿荫如盖”直接盛放在每个读者的心中。

读肖复兴的散文，是读一份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学想碰撞出的智慧火花，是读一份对生活的淡定从容，更是读一份对生命的热爱。跟随肖老的文字，走过一草一木，走过异国他乡的日照和月光，闻过花香，见过雪落，喝过同一款土豆汤，那些想象中的风景就真实落入眼眸。而生命平衡的力量，就自然早已经在阅读中落满怀，这是我们琐碎人生的定海神针。听肖老的话，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