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阅读：人类尊严之所在

《知更鸟》是美国作家沃尔特.特维斯的科幻代表作。作者因《后翼弃兵》而为中国读者广为认知。这部作品横跨文学和科幻领域，曾被提名星云奖，虽未获奖，但依然经典。

作品的标题源于一句被屡次提及的话：”只有知更鸟在树林边歌唱。”知更鸟善于模仿别的鸟的歌声，却没有自己的声音。这里寓指书中的未来机器人世界，是一个毫无个性、皆是模仿的世界。

这部作品成书于1980年，在那个时候还没有人工智能的概念，但作者前瞻性地对未来的机器人世界进行了畅想。这个畅想充满了忧思。在这个未来的世界里，机器人已经高度智能化，拥有人类的思维能力；人类将一切事物交由机器人打理，以此解放双手，却没有从事更有创造性的工作，而是沉迷于欲望中无法自拔。

更糟糕的是，由于机器人提供一切服务，人类甚至把教育权力也放弃了。于是，一种新观念从小就被灌输给人类：过度强调隐私权导致交流成为非法。人类也失去了阅读能力。

这种失去，在一方面是因为人类越来越沉迷于即时欲望的满足，不再需要高层次的精神需求如深度阅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机器人统治的时代，阅读成为非法活动，尤其是教授阅读更是重罪。主人公本特利就因为教授阅读和与女人同居而被捕入狱。因为阅读和同居都是人与人之间深层次交流的形式。交流容易形成共同体，打破人的孤立状态，破坏机器人统治秩序。

反讽的是，这种刻意造成的孤立秩序并非机器人所设定，而是人类给机器人设定的，机器人只是执行工程师的指令。机器人是为人类服务的，而说到底，即时的享乐，而不是深刻的交流，才是符合人类根本利益的。因此，人类内心的欲望、意识和智慧创造了机器人，机器人最终为人类的欲望服务，而放弃了人类的智慧。或者说，智慧只剩下一个用途，就是满足人类的欲望。但这种满足最终导致生活的空虚，出现了大量自杀现象，人类也开始失去繁衍的能力和需求。人类的命运岌岌可危。

小说不仅讲述了人类的命运，也讲述了机器人的命运。随着科技的发展，机器人也开始迭代升级，直到升级到最高级别的九型机器人。这时的机器人与人类相似，甚至开始具备了情感，虽然不能生育，但实际上人类也基本一样。两者之间最大的不同是自杀的可能性。这里我们能看到西方哲学对人的重要定义：思考死，实际上是人的重要标志。九型机器人斯波福思体验到人生的无意义，考虑到自杀，但却没有自杀的能力，无论他多么想跳下高楼，内在的程序始终阻止着这一行为。最终，他在人类的帮助下完成了具有哲学意义的举动。正因为这个举动，机器人实现了与人的真正一致。

最近热播的电影《碟中谍7》也表达了对人工智能机器人发展前景的担忧。考虑到这是一部2023年的最新电影，而《知更鸟》是一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科幻小说，即可明白这部小说的前瞻性。据说，这部小说将被搬上银幕，相信通过影像的呈现，小说所表达的忧虑会引起越来越多有识之士的共鸣。相信人类能够积极采取措施防范这种隐忧。

防范的第一步也许是我们要坚定地保持阅读这一底线。小说中，主人公的逃狱、人类的繁衍以及打破孤立状态的可能性都依靠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