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哪知身后事,江河万古空自流。上半本讲李白,下半本讲杜甫,随便拎出哪个都是足以影响中国文学史的重量级人物。
你说他们高高在上吗,不是的,他们都曾自云端跌落,在沼泽里挣扎。你说他们一蹶不振吗,更不是,他们在山河破碎的阴霾余韵笼罩下,依旧“轻舟已过万重山”,依旧“青春作伴好还乡”。沉重与轻盈,颓丧和潇洒,在这两个人身上融合得出神入化,仿佛他们天生便合该是如此和谐又矛盾的一体,只为留待后人品评。
浪漫超脱如李白,也曾想要求取功名,一展胸中抱负。可跟随永王的经历证明,他的政治眼光远远比不上文采笔墨,若当真出入刀枪无眼的沙场,倒是可惜。他是酒中的名士,诗里的谪仙,若有人合该为诗歌而生,一定是他青莲居士李太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李白!他是盛唐气象的代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使以“李杜诗篇万口传”与他齐名的杜子美,在这个层次上也无法和他相提并论。何止大唐三百年,中华上下五千年也才出了这么一个诗仙。后世文人学写诗,多以杜甫为榜样,从不见以李白为标杆者,原因无他,学不来而已。
他是天纵的奇思,说上天不偏爱他,我是不信的。凡夫俗子哪个能“一夜飞度镜湖月”,哪个能“黄河之水天上来”,哪个能“且放白鹿青崖间”,哪个能“会须一饮三百杯”。诗歌格局大气的人不少,岑参高适李颀王昌龄,唐代大家随意指一个都振聋发聩,可到底都有些流于刻意,失于雕琢,没人能像他,天生行云流水的笔墨,“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最让人意难平的,恐怕就是那句“轻舟已过万重山”。其实这句已经滚瓜烂熟的诗,从前并未细细思虑他是在怎样的环境下写出。如今略一思量,只觉得满怀悲伤,笑着笑着便忍不住哭出声来。他已经体会过人生的至暗时刻,从万众敬仰的座上客沦为不见天日的阶下囚,可一旦重获自由,他却不幽怨不遗憾,不伤心不哭泣,反而“千里江陵一日还”,他是真的在认真快乐。他身上始终都有一种少年心性,这是最吸引我的地方。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我愿意相信,这画面里,有他自己的游侠身影。是长安成就了李白,李白也点缀了长安。说完李白,便是必不可少的杜甫。拜课本所赐,杜甫的定位始终都是“现实主义诗人”,仿佛他生下来便苦大仇深一张脸,时刻准备着忧国忧民,对比劳苦人民与富贵官员,身处江湖之远,心忧庙堂之高。
其实怎么会呢,“忆昔开元全盛日”,大唐王朝最繁荣昌盛那些年,正值杜甫的青少年时期,一生当中的黄金时代。那时他出入岐王宅,听琴崔九堂,结识当红乐师李龟年,何等风流快活,恣意潇洒。那时的杜甫,是想要“一览众山小”的,他有这个宏愿,更有这个能力。毁了这一切的直接原因,当然就是安史之乱。它使大唐王朝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短短几年便从繁华盛世变成满目疮痍,民不聊生。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用来形容杜甫,真是再合适不过。我相信,如果没有安史之乱,他的诗文一定不会如此“沉郁顿挫”,字字泣血。他也曾是和李白一样,性豪侠,嗜美酒的人啊。每每想到这个诗酒趁年华,一览众山小的年轻人,后来“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却依旧“安得广厦千万间”,我的眼泪就不听使唤地往下掉。他的生活贫苦至此,可胸中宏愿始终未灭。一旦听闻官军胜利的喜讯,还是会“白日放歌须纵酒”,“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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