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时间不是解药,但时间里有解药。我们的民族有着无比悠久的历史,有着无比绵长的传承。也就让我们能够在更长远的时间维度里来看待问题,人世浮沉,家族兴衰,一言难尽。
潘峰的这本《天地扬尘》,跨越百年历史,用时间长卷展现家族浮沉。
故事的起点是父母,从沈家的父母辈讲起,那是出生在上世纪初的一对男女,原本生活并无交集的两个人。因而,在这本书里,真正的起点还要往前推,从父母的父母辈开始讲述。
在沈家家长辈的往事里,我们看到的是生活在家族之中的无奈,时代的观念架在肩上的无奈。书中的内容自然脱离不了上世纪前几十年的乱世风起云涌的大背景,我们能够看到北伐、抗日、内战、匪乱等等对这个家族造成的巨大影响。
但这本书最想呈现的,并不是这些离乱,而是在面对一次次的变故之时,这个家族所做出的重要决定,这些决定影响到了之后的人生之路。书中并不是在呈现某些决定是对的或者错的,很多事情,只是当时选择了,便没有回头路,就算原本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那也已经是与人无关的事情了。
比如说,沈畏三夫妇本来有机会和朋友一块去延安,但因而儿子出生而决定就地定居,不再奔波。很多局外之人肯定会觉得太可惜了,就这么少了“从龙之功”,但在书中的字里行间,在他们之后的人生际遇之中,并没有看到他们有丝毫悔恨之意。重要的是当时的选择。人生在世,最难的就是在两难的时候不得不做选择。身在局中,身在当时,谁又能总是做出做好的选择呢。谁都会有错过机缘的时候,有时候,明明知道不能错过,偏偏命运捉弄,终究是错付。我们并不能保证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对的,但我们仍旧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这本书里所呈现出来的,便是负责。
谁能够保证自己能够一生无悔呢,看到沈畏三在临终之前,挨个去儿女家拜访,看到经营惨淡的四儿子,心中难免愧疚。因为老四能吃苦,便把顶职的机会留给了老五。但老四心中没有怨言,只感念父母将自己抚养成人。对于每一个觉得有亏欠的儿女,最终儿女都没有怨念父母。想想现在有些兄弟姐妹,为了争家产反目成仇,被利益蒙蔽了双眼之后,很多人都忘记父母的“平凡而伟大”,更忘记了兄弟姐妹间的和睦相处。读本书,既是在读一部家族史,也是在读一部文化变迁史。思绪随着文字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湘西,那是一个与沈从文笔下的湘西稍有重合但又截然不同的世界。在那遥远的记忆之中,我们仿佛也踏上了那片温柔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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