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中的疯癫》疯狂的文明

今天我要推荐的书是“甲骨文”系列的另一本，《文明中的疯癫》。作者是英国精神病史学家安德鲁·斯卡尔，由经雷翻译。这本书的副标题是“一部关于精神错乱的文化史”，这个主副标题非常吸引人。作者从古希腊古罗马时期开始，一直到现代，深入浅出地解释了不同历史阶段精神病的表现形式、救治方式、世人的态度，以及在学术文化领域中的样态。这让读者从精神病的角度重新回顾了人类文明发展史。书中涉及了许多重要人物和事件，按照时间顺序介绍，例如希罗多德的《历史》，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莎士比亚和易卜生的戏剧，梵高的画作，弗洛伊德的理论等。你会看到熟悉的面孔，听到熟悉的声音，然后感叹一句，没错，他们都是疯子。症状最为严重的人们基本上都是人间的翘楚，或是高高站立于观礼台上的，或是舞动在聚光灯下的。有很多学者认为“在人生的角逐中最为奋进，不断受到高强度竞争、投机和野心直接毒害的那些人...是最容易被疯癫的幽灵缠上的。向上层的突破有着最可怕的风险。”看来越优秀的人，越容易发疯。那么，我就安心在底层做一个心智健康的蝼蚁吧。但如果你也这么想，那我们都错了。人类的精神病历史告诉我们，无论谁，都逃不过发疯的命运，更重要的是，这病还没有办法治愈。

从古至今，解决精神病的方法有很多，一些耳熟能详的如电击疗法、休克疗法、药物治疗以及最恐怖的额叶切断术。虽然有人提到心理咨询疗法，但实际上它也属于精神分析法，无论是弗洛伊德的正统学说，还是其他学派被他们称之为叛徒的流派。这些方法都无法解决精神病的难题，因为人类对大脑和人体的了解有限，无法弄清楚精神为什么会错乱，也不了解被分类的精神病的起源。历史告诉我们，医生们和神棍们一直在尝试，碰巧遇到恢复正常的案例就当做成功，然后夸大其效，忽视大量的失败案例。人们总是对美好抱有期许。1949年的诺贝尔医学或生理学奖就授予那位使用额叶切断术治疗精神病患者的医生。现在，在电影中看到医生将病人的头骨打开，用刀划拉，然后告诉你病人痊愈了，你会感到荒谬和恐怖。然而，这种方法当时是被官方认可的最有效方法。

接下来单独说说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这种方法从诞生之日起就未被科学界接受，即便引入再多的实证数据和统计分析也没有用。也许在某些问题的解释上，他的理论看起来是合理的。比如，对于经历过战争的士兵和他们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可以用精神分析法进行解释和治疗。再比如，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在解读梦境时，总是看上去比周公更科学。在好莱坞，许多电影都采用了弗洛伊德或其相关的潜意识理论进行创作。我也相信萨尔瓦多·达利从这套理论中获得了画作创作的灵感。这种既无法证明错误又无法证明正确的理论在科学界的处境非常尴尬，只能时不时地拿出来炒一炒，看看能否引发新花样，带动一阵风潮。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我们生活在现代，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感叹“现在有病的人真多啊”或者“头脑不好的人太多了吧”。我想说的是，我们都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每个人都有病，只是程度不同，对他人产生的危害不同。希腊认识论对此有一个积极的评价，认为“疯癫可能代表着另一种领悟的方式”。谁说通向知识的庄严之路只有一条呢？疯癫也许正是打开藏有真理的神秘宝箱的另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