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晚点重读完《局外人》。这是加缪26岁出头时写的作品,第一次读时我20出头。当时读完后像得了一场陀氏的热病——不断回到扣动扳机的沙滩,审判像太阳在我的头顶炙烤,我像默尔索一样头晕目眩。
现在我到了加缪写这本书的年龄,阅读时多了一丝平静。我思考着加缪书写的动机以及默尔索的存在主义。他对自己和周围世界有着极高的观察度,是一种接近冥想灵修式的察觉:不评判不控制,允许一切发生。而也是他对各种生活方式的高度接纳和。体现了这场审判中他是绝对的局外人,他的真实想法被湮灭,个体被湮灭,他是谁不再重要,只因他的杀人动机不符合社会对“杀人犯”的期待。因此他必须被附着别人的想法,无论和他的罪行是否相关。关于他的审判只是一场充满文书和流程的辩论赛,座无虚席。
默尔索身上充满着存在主义的影子。在审判席上他听到卖冰的小贩吹响喇叭,他说:“对过去生活的种种回忆突然涌人我的脑海,那生活已经不属于我了,但我从那里确曾得到过我最可怜、最难以忘怀的快乐,如夏天的气味,我所热爱的街区、傍晚时的天空、玛丽的笑声与裙子。”还有出法庭上的囚车的一刹那,他书写的是夏季傍晚的气息,给过他安慰和愉悦的夏日色彩。
重读这本书的契机是和咨询师聊到我身上的疏离。我自认是异乡异客,与待过的所有城市一向疏离。加缪在1940年初到巴黎后感受到陌生感和异己感。他在《阳光与阴影》中写下:“我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是别处的,世界只是一片陌生的景物,我的精神在此无依无靠,一切与己无关”。这种疏离也投射在了《局外人》中。我一直把这种疏离感归结于个人问题(心理学层面),现在仿佛觉得更是社会的(少责怪自己多指责别人[举手])。默尔索在死亡的前夕,故事的最后终于爆发最绝望的愤怒:“为了不再疏离,为了善始善终,功德圆满,为了不感到自己属于另类,我期望处决我的那天,有很多人前来看热闹,希望他们对我报以仇恨的喊叫声。”
“重要的是,要有逃跑的可能性,要一下就跳出那不容触犯的规矩,发狂地跑,跑,就可以给希望提供种种机会。当然,所谓希望,就是在街道的某处,奔跑之中被一颗流弹击倒在地。尽管作了这么一番畅想,但现实中没有任何东西允许我去享受这种奇遇,所有的一切都禁止我作此非分之举,那无情的机制牢牢地把我堂握在手中。”
相关推荐
© 2023-2025 百科书库. All Rights Reserved.
发表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