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6废话荡然无存

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呀？一点点虚幻的幸福驱使着我们忍受一百倍的苦难和折磨，像背负重担的马，却没有马夫指挥，全然不知身向何方，欲往何处。我们走呀走呀，在悬崖边，在万丈深渊前，伴随着痛苦和不幸，直到万事皆休的终极归宿，逐渐展现在眼前。那时才明白，所有的希望都被剥夺，所有的目的都失去了意义。然后两眼一抹黑，一切都消失了。

波拉尼奥在2666中留下的是其中弥漫不散的哀伤旋律。真奇怪，他明明隐藏了感性。他写邪恶，却不带任何感情。文学与邪恶，本就是一体两面的东西。

人类真是一个卑劣的种族。“人们看见的都是主观想看到的，而绝对不看与现实吻合的东西。人们直到咽气前都是胆小鬼。简单地说，人类最像老鼠。”互相戕害，残杀，压迫，剥削，仇视，难道不是隐藏在现代生活之下的本质吗？

讽刺的是，当下颇有热度的电影《消失的她》与2666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照应。对前者文化资产阶级炮制给普罗大众的饲料的意义，我无意深究。但是，真正的消失的她，难道不是那些从来没有机会表达自己的人吗？是那些被捂住口的人。她们是无数没有名字的加工厂女工、性工作者、无业游民、赤贫者。波拉尼奥在第四章残酷地一遍遍地向我们展现，她们是病态的人类社会的被虐待、奸杀、抛弃的牺牲品。而不是那些在资本主义链条中待价而沽、以女性主义为幌子实则只关注自己猪槽里的剩饭的那些精致小市民。

波拉尼奥是否给出了应对恶的方法？第四章的结尾也许是一种回答，也是他本人践行的。“女众议员阿苏塞纳问：我希望你干什么？希望你把这些情况全都写下来，继续写这个事件。如今，我希望你利用我和罗亚搜集的全部资料，捅一捅马蜂窝吧！当然，你不是孤军作战。我永远在你身边，每时每刻支持你，尽管你看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