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被初中语文课本误导了。一想起史铁生,总觉得他是一个歪坐在轮椅上一辈子都过得很苦的瘦弱中年人。但读完了他的书才意识到,他的人生比我这个四肢健全、生活无忧的人要豁达和热烈得多。
他的文字既精妙又质朴,情景描绘得入木三分。他的自我描绘、朋友、故事和场景都是自然而真诚的。既没有夸张悲苦,也不刻意假装豁达。有时候你甚至会忘记他是一个残疾人,忘记命运曾经对他如此苛待和不公。他的腿无法行走就像他只是穿着一件青色外套一样自然。你只是知道,但不需要刻意去了解。然后你会跟随他的文字进入那个蓬勃、扭曲、真挚、贫穷但充满青春的时代,感受到一个个鲜活的人生。
其中有一篇《好运设计》描述了他所设想的一个拥有好运的完美人生。
“不仅要了解人类文明的丰富多彩,也要懂得生活的艰辛和坎坷。
既要了解达官贵人奢华却担心的生活,也要体会平民百姓贫穷却充满深情的岁月。
既有博览群书、深造的机会,也有独自浪迹天涯在社会上闯荡的经历;既能在关键时刻得到良师的指点,又时时刻刻靠自己的努力奋斗而不是获得一帆风顺的成功;既能享受人情友爱的美好,又深深了解世态的冷漠和残酷。对此,就像罗曼·罗兰所说:看清楚这个世界,然后去爱它。——这样的生活看起来不错。确实不错。但这样的生活在哪里呢?在下一世,在来世。”
然而仔细对比一下,只要不要求太过苛刻,我们现在已经实现了史铁生所设想的完美人生的开端。但为什么我们依然感到不够幸福呢?
史铁生谈到他每天摇着轮椅去地坛,整整一天坐在那里看书、欣赏地坛的四季。他也去电影院看电影,去郊外看日落,去看自己喜欢的女孩然后失望而归。他的旅程很慢,时间也似乎变得很慢,每一刻的喜悦、忧伤和动容都被他细细描绘刻画在心里,写下来。我有时想,也许是上帝关闭了他行走的门,所以他才有这么细腻的观察和思考能力。
而我们现在,匆匆走过家门,步履匆匆地走进办公楼,没有时间停下来欣赏公园里的花儿开放和凋零,树上结出青涩的果实;我们争分夺秒地刷短视频,去打卡网红餐厅,没有时间细细感受雨天带来的快乐和星空的美丽。
我们每个人都被时代的洪流裹挟,匆忙地向前奔跑,拼命做更多的事情,想要在有限的生命中扩展人生的宽度。当我们感到疲惫、痛苦和懒散的时候,不妨停下来,看看宁静的地坛,读一读真挚热烈的史铁生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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