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琴者》讲述了一个悲伤的“寻琴者不遇”的故事。这是一个音乐天才终生寻找与自己灵魂共振的“知音”的故事。为什么要找寻这个人?书中写了三段关系和三次背叛,从这三段关系可以看出这个人的重要性。
首先是“我”和邱老师的关系。正因为邱老师的慧眼,才有人发现了“我”的音乐天赋。尽管“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天赋,但起初这个天赋只带给了“我”痛苦。父母不予支持,同学嘲笑,“我”唯有邱老师全心的赏识才能使天赋得以发扬光大。然而,邱老师最终妥协了与生活,放弃了做演奏家的梦想,导致“我”无法将其视为同道中人。
接下来是“我”和音乐家的关系,这是最核心的关系。音乐家本身也具有非凡的音乐才能,他引领“我”对音乐有了新的认识。在音乐家身上,“我”找到了最多的共鸣,认为他是特别且唯一的存在。然而,当金发碧眼的男子出现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那个特别的存在,感到背叛。虽然这背叛并非音乐家知情,但却足以摧毁一个17岁的少年。
最后是“我”和林桑的关系。这是两个孤独的人因为艾米丽的关系而相互慰藉和信赖。然而,这段关系最终因为林桑要负起身为父亲的责任而中断,这是又一次的背叛。
那么为什么“我”如此需要一个能够理解和欣赏自己的“知音”呢?因为“我”的音乐成长都是在他人的赏识中推进的。邱老师的发现使得“我”的音乐天赋得以展现,音乐家使“我”意识到自己的天赋宝贵并渴望成为他的合奏者或背后的调音师。而林桑的丧妻使“我”意识到自己的孤独,才能感受到“我”音乐道路上无人可对夕阳的寂寞。
只有这个能够在场、理解和赏识的他者,才使得“我”的音乐天赋有存在的价值,否则“我”的一切行为都像个笑话。这种对精神认同感的需要在古今中外都是相同的,尤其对于精神境界较高的人来说,这种需要更强烈。古人有句话叫做“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即使像庄子这样的思想卓绝之人,也曾经叹息过自己生活的时代无人能够理解他。只有在后世有人理解了,那漫长的岁月就不再重要。
文章中提到的白居易和原微之的信正是如此。白居易视元九为至交,在给他的信中写道:“一咏一吟,不觉老之将至。虽骖鸾鹤游蓬瀛者之适,无以加于此焉,又非仙而何微之,微之!此吾所以与足下外形骸、脱踪迹、傲轩鼎、轻人寰者,又以此也。”白居易将与元九的诗文唱和视为人生之至乐事,“微之微之!知我的心哉!”同样的例子还有王维和裴迪,王维给裴迪写信:“春天已经到了,但你却在准备考试。等你考完诗了,请来辋川找我玩。为什么非得是你呢?因为你的天机清妙啊!”还有朱熹和陆九渊,虽然两人观点不合,却都视对方为至交。他们相游于庐山时,朱熹说:“自有宇宙以来,就有了此溪山,还有了此佳客否?”
这样能够灵魂交流的知心佳友非常难得。而曾经的音乐家就是和“我”最接近的这样的存在。“寻琴者”这本书聚焦的感情很难仅仅用恋爱来定义,将这本书视作一本同人小说可能会部分曲解了这本书。整本书虽然讲述了“我”和林桑的故事,但这只是最表层的故事,核心的故事存活在“我”的自述中,是关于“我”在音乐道路上的精神历程。直到多年以后,我和林桑一起来到纽约,到达音乐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才真正和音乐家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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