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送别》的韵律响起,悠扬舒缓,浓浓情谊诉说人世沧桑,优美又凄凉。一半火里,一半海里,如同李叔同那半生红尘,半世空门。李叔同一生曾用过200多个名字,但为世人熟知的只有俗家名字李叔同和法号弘一法师,而他的故事也正是围绕这两个名字展开。
前半生,他是桐达李家的三少爷,才华风流,潇洒多金。秦楼楚馆,烟街柳巷里钟情戏子,那是他最初的深情。良辰好景奈何天,不可逾越的身份阶层让这段真情最终只得落于心底。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上天赐给他与生俱来的艺术才华,书法、绘画、音乐、话剧、金石篆刻无一不精。那时他的身边围绕一大批志同道合的友人,上海的城南草堂里时常传出“天涯五友”的诗酒吟唱之声。李叔同做过很多工作,他做什么像什么,做什么成什么。而他做的最多的职业是老师,也因此教授出多位后世大家,丰子恺、刘质平、潘天寿等等。
然而一个转身,他便遁入空门,抖落尘世繁华,如同轻抖尘埃,却是意想不到的决绝。
伤心欲绝的女子问他:“什么是爱?”他回答:“爱就是慈悲!”女子又问: “你慈悲对世人,为何独独伤我?” 回答她的只有远去的背影和船桨泛起的阵阵涟漪。
从此,世间只有弘一法师,再无李叔同。
此举有人觉得他潇洒,有人说他凉薄,更有人评他不负责任。但或许世间本就存在那么一种人:他们喜欢,他们热爱,他们体验,他们用情,然而越是入戏越是清醒,千帆过尽,看到的就只剩下自己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因为我不是他。多少人穷其一生都未能达到的成就,对于他只是过往陈梦,不值得留恋,亦不流连。他的开悟忽然让我想起了悉达多那个高贵的婆罗门之子,不也是这样,也是这样执着于心中的阿特曼吗?
写李叔同的作品历来很多,我本次阅读的作者是随园散人,在这之前并没读过他的任何作品。从序言开始,映入眼帘的美轮美奂的文字一直到底。诗与散文结合的语言,给人优美流畅的阅读感受,随之主人公也变得有些朦胧起来,时隐时现,时真时虚,倒像极了李叔同、弘一法师那不同寻常的人生。作者说:“所谓无常,就是在幸福与安详之后,总有悲伤与萧索在伺机而动。”李叔同,大概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这个尘世,他常来常往,说是无常,道也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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