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女作武器

感谢鉴书团与读客文化赠书。

上野千鹤子老师的《厌女》是我非常喜欢的一本书，这次收到增订版后我主要重读了新增的两章《诸君，勿污晚节！——性骚扰问题，实质何在》和《“别扭女子”的厌女症》，依然非常欣赏上野老师深入剖析问题，并幽默而不失尺度地嘲讽。

在读到新增的“性骚扰”一章前，现实中的“metoo”运动已经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曾几何时，某以女权主义书籍为重要出版方向的出版品牌的负责人被曝出在几年前性侵女实习生未遂，而没有受到任何法律处罚。我一度对这家出版公司抱有向往，但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只能苦笑不得。

接连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人对出版行业，尤其是以上野千鹤子为代表的“女性”出版风格开始质疑其对行业本身的影响。事件发酵后不久，我惊愕地发现，以自称为“女性译者在译书后的性侵遭遇可寻求帮助清单”的出版品牌总监实际上也参与了多年前的事件，只是以我们一直以为只会出现在新闻和影视中的“豁达”女性形象出现。之后还有男性出版人站出来深情回忆当年男主角的英姿风发，希望出版品牌能挺过难关；男下属力挺老板，害怕错过证明自己忠诚的机会......

就像上野千鹤子在书中质问政府大臣：“怎么没人来教你们这些事”我也想问：为什么没有人教你们“性骚扰”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如果没有，那就只能怪我们自己。

在出版业小小地震之时，恐怕没有人意识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从出版业开始发酵，中国大陆的文艺界有多名性骚扰者被联合起来指证。而在对岸，在那部我们目前还不能公开谈论的电视剧播出后，无数受到伤害而被迫沉默的女性勇敢站了出来，用这些年来

“你以为来日还是你的时代吗?”

“我们每个人都希望那些加害者遭到铁面无私的惩罚，但却不希望自己成为受害者。”

“我站出来，是因为不希望她一个人承受。”

即便站出来，女孩们依然脆弱。在现实中充满质疑的环境下，我们似乎离爱默·阿特伍德笔下或真实历史中几个女性的证词信任程度与男性平起平坐的境界还很遥远。但当她们手挽着手，像森林中的树木一样站在一起时，有无数的女性站在她们身后，恶意的浪潮也可被抵挡住。

我们似乎很难也不愿去想象，在我们所身处的黑暗海洋中，还有多少未被揭露的罪恶，还有多少隐藏的骚扰者，他们对已曝光的恶行毫不在乎，仍然坚信自己有权力践踏规则。即使在被推到聚光灯下的事件中，我们仍然可以看到许多质疑、反驳和不信任的声音再次出现。

我们确实看到，虽然性骚扰指控被提出，但加害人受到的惩罚仍然微乎其微，相对于受害者多年来遭受的伤害来说微不足道。而在此之后，BBC有关中国系统性偷拍的纪录片被压制，对岸声势浩大的metoo被简单化为“娱乐圈真乱”。父权制度不是铁板一块，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大的适应性面对着它想掌控的世界，这种情况在我们所处的世界中深入地显露出来。即使我们现在对“厌女”和上野千鹤子的那句被无数人引用的“女性主义者就是自觉地意识到厌女症并决意与之斗争的人”获得了利益，但这些有利的武器也经常被误解和“利用”。

在李佩雯和方念萱的对谈博客中，她们笑着提到：对于性别文化，即使只是取得一点进展也是值得的。

也许对于对岸来说，我们在此岸的一切努力甚至称不上进展，只能说是“分进”甚至“毫进”。但无论如何，即便只有一点进步，可能都会面临更猛烈的反击。

然而，我们确实在不断前进，哪怕只是一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