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实木拐杖靠在我卧室的一角,离床很近。只要我在家,每天睡前都会看见它。
他的老花镜被我翻出来有三只,分别在客厅、卧室和汽车里,它们被我收进了书柜的抽屉里。它们用不上了,但都是念想。
亦凡的父亲去世后,他的东西亦凡不舍得扔,仍散放在家里。看见它们,亦凡就会忍不住想起父亲在世时的种种,心里也就不免地感觉伤痛。
悲伤不宣泄出去,留存在心里,久而久之,就会形成疤痕,或者是痼疾,侵蚀我们失去亲人后,本就脆弱的身体和灵魂。
亦凡得了是比抑郁症还要严重的躁郁症。《晚安也是早安》中,亦凡的经历让我不禁想起了曾经的我。
很多年前,我的母亲因病去世,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她的离开让我的心情忧郁到了极点,我想哭出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眼泪随着悲伤干涸了,我哭不出来。
后来,我给自己解释,不哭,是我怕,怕我的悲伤触疼本就身处伤心的父亲。但是积压于体内的伤心,如果不通过眼泪或其他途径宣泄出去,心就会受伤,是真受伤,不是形容词那种。
母亲去世一段时间后,我的心脏位置经常无端地疼。为此,我去了一家诊所,相熟的医生给我把了脉,并问我,是不是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他了母亲的去世,他说,你因为郁积于心,得了心肌炎。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才明白,原来,人疼了、苦了都要说出来,不要埋在心底,即使虽然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如亲人一样疼你、爱你。有时候,与他人诉说,换来的不是关爱,而是嘲讽,甚至于有可能还会给我们带来诋毁。而这会形成一种恶性循环,让我们增加新的疼,新的苦,身体也会因此变糟。
怎么办呢?不能让苦郁结于心,因为它容易让人生病,说了,有可能承受更大伤。难不成我们都要找个树洞,把心事向不会泄露我们秘密的植物、动物诉说?
在《晚安也是早安》这本书里,在亦凡父亲去世后她闭关写就的文字里,亦凡说:“当我走进至暗之境时,我听到自己的呐喊。我总是渴求能找到一条通往光明的出路,我想放过自己。”
她还说:“我不希望,也不允许自己是逃兵。我和自己拉扯,越扯越疼。”
亦凡想找到一条解救自己的出路,她想从积郁悲伤的泥淖里爬出来。作家三毛也失去过她的挚爱,面临悲伤时,三毛这样说:“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能够救赎自己的,从来不是他人递过来的绳索,而是自己主动伸出去的手。在周而复始地撕裂、挣扎后,亦凡终于找到了救赎自己的方式。“都写出来吧!文字是我的知己,它总是将我的心事静静地聆听。”
写作,把亦凡从痛苦的边缘拽了回来。而这也曾是我的救赎之路。就如《晚安也是早安》封面上所写的那句话:“与自己和解,在这颗孤独的星球上,寻找治愈的良方。”
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中挣扎出来后,我又遭遇了婚变,这让我的心痛苦到了极致,在痛苦的泥潭中我不断地沉沦。可是,我知道,我绝对不可以让自己继续沉没下去,我的背后,还有一个没有成年的女儿需要我照顾。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接触到了写作。就如亦凡在书中说的那样:“它是迷宫的出口,也是一颗解我心病的救命药丸。”
通过写作,我从自我封闭的黑暗洞穴里慢慢爬了出来,继而,开始了完全区别于过去的生活。一切就像约翰·肖尔斯在《许愿树》里说的那样:“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所有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现在的我,不但不再对往事介怀,相反,我还认为,前夫的出轨,小三的介入,都是为了成就现在的我,因为存在了这样的意识,对他们我也没有了埋怨,而有了一份感激。而这,或许就是写作的意义,在写作中剖析自己,治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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