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桩凶杀案,从很多影视作品中不难看出,调查走访是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环节,绝大多数凶杀案的侦破,都有赖于这一过程。
而在袁迅的《赤面之森》中,由于案件发生在一座孤零零的建筑内,死者和凶手都是这个建筑内的家庭成员,使得走访调查的环节缺失了。所有线索,都只能围绕这个家庭展开。
在这一背景下,这个家庭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放大了。一花一草,一砖一瓦,都是不能放过的细节;每个家庭成员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也都有可能成为案件侦破的关键。
陈尸现场骇人听闻,尸体被倒悬于一棵空心树的树干中,而树干结构却很完整,让人揣测不出凶手的抛尸手段。从而不得不跟着侦探的推理节奏,一步步推演所有可能性。没有故弄玄虚的情节,没有奇诡黑暗的斗争,有的只是三名侦探基于对事实和家庭伦理观察的逻辑分析。如果巧妙心思和惊人笔力,很少有人能将这样的故事讲得吸引人,甚而打动人。
如果你是抱着早早看透玄机从而获得某种智力上优越感的心态来看这本书,恐怕要大失所望了。因为就算将所有线索摆在你眼前,你也无法分辨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不到最后一章,你甚至找不到绝对值得怀疑的对象。
如果要将这本书提炼出一个主题,毫无疑问就是家庭与爱。生活在这个家庭中的所有成员,虽然彼此猜忌,关系淡漠,看上去和真正有爱的家庭毫不沾边,但将整个故事串联起来的,恰恰是隐藏在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爱。
首先是岩间淳史对儿女的爱,他痛恨女儿美代子当初不听劝阻与人私奔,表面上铁面无情要和女儿女婿断绝关系,却在背后默许儿子给姐姐资金扶持,并试图在最后帮女儿扛下所有;其次是对儿子岩间义雄的爱,担心他在外闯荡被骗受挫,甘心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当一个“全职儿子”,即使炒股亏钱也在所不惜;最后是女儿对父亲的爱,得知父亲病重将不久于人世,即使什么都不要,也要回家陪父亲走完这最后一程,虽然回家之行也许受到了丈夫清水龙之介的要挟,但我更愿相信美代子所说的那句“一分钱都不要”。
遗憾的是,直到最后大概也没有真正理解爱,学会爱。他所谓的爱,是自私的爱、畸形的爱,高高在上的爱,不可一世的爱,最终导致了这个家庭的破碎。
这个推理故事的高潮和结尾,都是在真相揭示的那一刻,但我觉得这并不代表结束,因为真相中有太多东西值得我们警醒,太多问题值得我们引以为戒——这样的家庭,在我们身边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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