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十多岁好像确实是一个分水岭。之前的人生里,我总是在做加法,总想着还能不能再尝试点什么新的东西,只要足够有趣就义无反顾地扑进去,真诚地相信着“明天会更好”。而之后,我开始做减法,进入低消耗生存模式,把自己主动从中产生活里进行自我除名,从主流大军里脱落,将对生活和未来的期待值降到了最低,心安理得地躺平。
当然,我也不认为这个分水岭一定是“三十多岁”,更有可能是社会在这个时候进行了一个大转弯,只不过刚好迎面撞上了我的三十多岁。口罩带来的大洗牌、越来越高的失业率、越来越固化的社会阶层、越来越卷的教育和就业市场、越来越剥落无力的消费主义......社会的大背景让对未来的信心灰飞烟灭,仿佛经历了一遍当年日本泡沫破灭、集体瞬间进入就业冰河时代的心理危机。
当然,三十多岁本身也是一个槛。二十多岁的时候,我还认为那些中年危机的老人都是矫情,觉得他们有必要吗?等到自己也到了这个年纪,才明白具身认知层面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内外交困,让我不得不接受人到中年的三大真相:第一,人生值得留恋的东西不多;第二,能把握住的东西更少(接近于无);第三,未来大概率不会变得更好。我原本以为这种体验限于东亚女性,尤其是口罩后的天朝。但是,这本《四十而惑》告诉我,大洋彼端美利坚的X世代女性们也在这种认知中煎熬。
过去,每一代人都期望可以过得比自己的父母更好。但新的研究证实,X一代不会。我们中的很多人将结婚生子的时间推至三四十岁。这意味着,我们很可能会发现自己需要一边照顾年迈的父母,一边照顾年幼的孩子,还要顺便被人敦促需要加薪、需要在工作上更进一步。
更年期前的激素紊乱和情绪波动加剧了这种压力。可怕的是,压力会导致更强烈的激素波动症状,而这些症状反过来又会带来更多压力。与此同时,我们被大量信息轰炸:一灾难性的突发新闻、社交媒体上其他人精彩生活的照片、没完没了的工作......如今,高层管理人员平均每周要花72个小时来工作。我们的生活变得像俄罗斯方块游戏结束前的最后几秒,下落的方块堆积得越来越快。
更糟糕的是,在这样忙碌的年纪,我们还必须做出人生中许多艰难的决定:要不要放弃创业的念头?要不要换个行业?要不要结婚?要不要离婚?是不是不用再生孩子了?会有孩子吗?孩子该去哪里上学?要不要把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父母送进养老院?如果要送,钱从哪儿来?我的梦想还会实现吗?会不会太晚了?
承受所有中年压力的同时还要被这些难题困扰,就像突然遇到了没被训练过该如何处理的紧急情况。你的表现不太可能达到最优。真是每一句都说到了我心里。比较起来,美利坚的姐妹们还更惨一点,因为她们是吃了一肚子的资本主义糖衣炮弹,到四十岁才从一败涂地的生活里醒过神来、发现了资本扎在自己脖颈上的獠牙。但是,在性别的维度上,这个洞察在大洋两端可能是类似的。因为“中年危机”这个词默认是男性的,是为男性而创造的语言,让女性的挣扎变得更加不可见。
在大众文化中,典型的男性中年危机表现为各种事情搞砸,多数是婚姻,但也有事业、行为规范和个人声誉。男性的恐惧始于脱发,然后疯狂追忆大学生活,应对方法则是定期更换年轻女性和色彩艳丽的汽车......而女性的中年危机似乎更加内敛。根据我的观察以及许多和我交谈过的专家所言,女性的危机往往表现得比男性的危机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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