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更热烈的风里相遇》是百花文学奖、冰心文学奖得主李汉荣的散文集,富于诗思和哲思,有着强烈而饱满的生命意识,仿佛在大自然中开出的花朵。特别能引起读者共鸣。
翻开这本书,我很快就被第二章的主题“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吸引。李汉荣围绕着“家乡”的人事以及在乡村度过的童年时光展开讲述。思绪很快就随着他的文字奔赴到了“我的乡”,也就是标题中的“她乡”。
李汉荣在《老屋》中这样描述老屋的奠基仪式——匠人们来了,泥匠、瓦匠、木匠、漆匠;劳工们来了,挑土的、和泥的、劈柴的、做饭的。妇人们穿上压在箱底的花衣服,在这个考虑的、热闹的日子里,舒展一下尘封已久的对生活的渴望。哦,土地的节日,一座房屋站起来,炊烟升起,许多记忆也围绕着这座房子开始生长。这些文字让我想到了五百公里以外的大别山区,也有我的家和“老屋”。老屋已经成了颓圮的危房,我已经好几年不曾去看望她了。我不清楚老屋奠基时是哪般模样,但依稀记得老屋翻新时的热闹和喜庆,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从奶奶的睡前故事里,我得知老屋的宅地基是奶奶和她的父亲一锄头一铁锹挖出来的。
李汉荣说,他看见门外浮动着远山的落日,像一枚硕大、熟透的橘子。暮色笼罩四野,暮色灌满了老屋。星光下,他遥看这老屋,心里升起了一种深长的敬畏——它像一座静穆的庙宇。寄存着岁月、生命、血脉流转的故事……我家老屋亦是如此。我已记不清楚老太的容颜(奶奶的爸爸),但他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真实地存在过。时光也带走了我的奶奶,但她一直住在我的记忆里。老屋门前的海棠花是奶奶种的,“田螺姑娘”的故事是奶奶讲的,夏夜的清凉是奶奶的蒲扇摇来的。老屋承载了太多与奶奶有关的记忆。我和弟弟在老屋出生,并在老屋度过了我们的童年时光。
李汉荣在《父亲的东篱》中写道,指甲花、车前草、薄荷、麦冬、菊、扫帚秧等花草,也都笑盈盈站在或坐在篱笆附近,逗着一些蛾子、虫子、蝴蝶玩耍。喇叭花儿已经开始在篱笆上比画着选择合适位置,把自己的家当小心放稳,揣在怀里的乐器还没有亮出来,就等一场雨后,天一放晴,它们就开始吹奏。那就是他的父亲和无数种庄稼的父亲们,延续和维护着的陶渊明的“东篱”,延续着古国的乡愁和诗史……在我的家乡,也有“东篱”。我家老屋的房前屋后,满是绿林修竹。田埂边,是三颗梨树。梨花开时,香甜的味道吸引来了不少勤劳的小蜜蜂。我也曾在梨树下被蜜蜂蛰过。
水田边是一方池塘,儿时的我无聊时便会学大人模样,拿着自制的简易钓竿,坐在池塘边钓鱼。鱼儿上不上钩,我都在这里,颇有些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感觉。老屋也是陶渊明笔下的“东篱”啊!春天,鸟语花香;夏天,蛙声阵阵,瓜果累累,松涛阵阵;秋天,金菊含笑,金桂飘香;冬天,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大山滋养的孩童,走出了山乡。在他乡成家立业,读到这本《在更热烈的风里相遇》,不由思念起她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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