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悬一丝》"命在纷争中"

第一次读尤凤伟的作品是《石门夜话》，情节惊人，颠覆认知，特别是土匪口才极为经典，甚至说服了虽然不至于上千，但至少也有上百本，尤凤伟的这篇小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二次读尤凤伟是《生存》，这是姜文执导的电影的原著小说，同样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说讲述了战争年代劳苦大众为了生存所展现的原始生命力，我当时只觉得作者绝对是文坛上一流的存在，期望能够读到更好的作品。

最近一次阅读是《命悬一丝》。这是尤凤伟的短篇小说集，共有五篇。通过阅读《石门夜话》和《生存》后，我觉察到作者的叙述背景紧密跟随时事。《石门夜话》可能发生在民国时期，《生存》发生在抗战时期，《1957》则发生在建国后，而《命悬一丝》则发生在当下。

大多数中国著名作家都有一个通病，他们的作品总离不开农村和动荡岁月，始终是反思文学，回归根源主题。然而，21世纪至今，这些写作主题仍然持续存在。至少从《命悬一丝》这本小说集中可以看出，尤凤伟的写作正在发展。作为时代的记录者，无论是自觉还是无意识地描写了当下社会和过去的每个时段，而不仅仅局限于上个世纪。

《命悬一丝》总共有五篇，每篇的主题各不相同，但如果硬要提炼一些共性，勉强也有，那就是所有故事都涉及到了"道德选择"。

第一篇《晚霞》的主角庄德民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的儿子即将上大学，但庄德民却要把他的儿子还回去，因为家里只有几亩地，无法支付高额的学费。庄德民面临的选择是，是否还要将儿子送回去读书。

第二篇《水墨》的主角坧泉是一个默默无名的画家，凭运气突然走红，老实巴交的老邱偷了他的五幅画作而被抓住，结果被判刑好几年。坧泉面临的选择是，是否帮助偷自己画作的老邱开脱罪责。

第三篇《命悬一丝》的主角汤建是一名法官，他手中的一个冒失鬼杀人，虽然罪不至死，但差点会被判处死刑。汤建面临的选择是，为了开脱冒失鬼是否要犯一些原则性的错误。

第四篇《魂归何方》以第一人称叙述，讲述了我回老家安顿长辈事宜的故事，虽然没有什么道德选择，但对于死者的下葬地点是一件关系到伦理道德的大事。

第五篇《金山寺》的主角宋宝琦是一名政府工作人员，传言他的同事将被严格审查，为了摆脱关系的连带责任，他需要处理好自己贪污的证据。虽然这篇小说并不涉及道德选择，但为国家工作既要拜码头，也要拜神佛。

每个故事的主角都面临着道德的选择，但道德会随着时间和空间发生变化，适用于北方的不一定适用于南方，适用于春秋的不一定适用于战国，甚至对于你来说的道德标准，不一定适用于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判断标准，因此，每个社会中的新闻都会有不同的声音。

这本小说集的道德标准主要体现在故事的主角身上，由于标准各异，各个主角的选择让人感到匪夷所思。每个主角最终的决定似乎符合他们自己的道德标准，但这更像是作者精心安排的，以求得到一个大团圆的结局。比如，第一篇的送孩子选择，最后看似儿子的电话打破了庄德民的选择困境，但如果没有那个电话呢？第二篇的结局看似是各种努力的结果，但如果没有建筑公司后来的意外呢？第五篇宋宝琦的侥幸如果被发现了秘密呢？其他篇章也是一样，都是通过一系列的意外事件解决了主角的道德困境。

然而，如果我们只按照冷冰冰的法律条文行事，是否能够维护一个体系的权威呢？

又或者，每个故事的主角都自认为自己在维护公正，解决受害者的问题，但真正的受害者几乎没有发言权去表达自己的诉求。比如庄德民有没有问过儿子的想法？坧泉有没有问过老邱的想法？所有的行动似乎都是主角们的一厢情愿。

这些故事很奇怪，它们制造了一些奇怪的道德困境，最后的解决也归结于一系列的意外事件，看似每个主角最后都符合了自己的道德，但要么是自欺欺人，要么违背了法律。

庄德民是否在知法故犯？坧泉是否在知法故犯？汤建是否在执法违法？宋宝琦是否在执法违法？

第四篇中的我似乎是为了寻根而回到村子，与村子和一些亲戚打交道，我是否遵从法律还是在维护道德呢？

至少在我看来，更多地是维护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