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与自由意志》"时间绵延，自由意志尽"

我们在感觉光强的时候，才晓得原因是灯开大了。这种感觉是一种五官以及触觉的感觉。还有一种心理的感觉，如感到开心、难过，这种感觉也会变化。比如从开心到愉悦，从难过到绝望。

可以看到，我们的这些感觉也跟外界的变化有关，外界的变化引起感觉的变化。比如诗歌的抑扬顿挫、舞蹈的节奏、雕塑的对称，这些特点暗示观念。观念调动我们的情感，暗示的观念越多，情感也越丰富，可以说艺术是在暗示情感。

根据柏格森的观点，审美引起的感觉由暗示引起，并有强弱分别，而审美感觉和由因果关系产生的感觉也不一样。感觉强度越大，身体被影响的部位也就越多。比如集中注意力，不仅眼睛要发力，上半身也要发力。再比如暴怒带来的身体变化比简单的生气要大。

当我们觉得光线微弱时，是因为光线需要我们用自己的努力来加强它，例如睁大眼睛。所以我们觉得光线微弱。反过来说，当一个感觉让我们无法抵挡，就会说是极端强烈的。

因此，感觉/状态可以被还原为曾被一个观念所影响的一系列肌肉收缩。为了获得感觉，身体会有所偏向，例如湖南人面对粤菜和湘菜时，很大可能会选择湘菜。

外界的变化引起感觉的变化都有空间在作用。例如数实物中的牛，哪怕所有的牛都一样，但在空间上是有区别的，即牛在不同的地方。而如果在一个无法区分的空间，则无法数数。对于非实物如声音、气味，我们则用语言符号把感觉固定了下来。例如突然闻到一股香气，会说好香。但感觉其实是持续的变化的，而好香这个语言符号仅仅是截取了整个感觉的某一瞬间。

因此，柏格森将连续的无间断的不断变动的感觉称为绵延。绵延无法用语言表示，仅能被语言截取瞬间。绵延存在于意识中，而空间是不连续的、断裂的，所以空间没有绵延。通过象征物，将绵延在空间里固定了下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说好香的原因。无尽的绵延无法被表达出来，除非完整的经历。如果我们将绵延压缩，则表达的是空虚与贫乏。

因此，对柏格森来说，绵延无法被决定，他反对决定论，也反对决定论下的自由。自由是具体自我对于它所做动作的一种关系。这种关系不可言说、不可决定。

在这无尽的绵延下，还存在着两个自我。一个是外界规训下形成的自我。另一个是本真的自我，通过深刻的内省，尽可能接近那不断变化的不可测量的绵延状态，进而达到本身的自我。

在这无尽的绵延下，我们生活在自己之外，几乎看不到自己的任何东西，而只看到自己的鬼影，那被绵延投入空间的一种阴影。所以我们的生活不在时间内展开，而在空间展开；我们不是为了自己而生活，而是为了外界而生活；我们不在思想而在讲话；我们不在动作而在被外界"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