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是人一生最重要的问题,对这个问题答案的求索伴随了人的一生。对这个答案求索的过程以及相伴而来的一系列人生际遇恰好构成了“自传”“他传”等带有传记色彩作品的写作重点,也由此构成了一部部围绕自我构筑的作品。
《一个规矩女孩回忆录》正是这样一部作品,它微妙的把握住了由规矩女孩向海狸小姐转变的时期,经由波伏娃自己的记录,它实际上是对为什么我成为我的一种探索。
“恋母弑父”背后所折射的正是原生家庭对个人的影响。并不是每个人都背负着巨大的家庭压力,但是作为童年时期乃至青年时期庇护自己的片瓦。家庭提供了物质和情绪的双重价值,更经常被看作是一切母题的起点。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如此一来探寻对自我问题的影响上,这句话还更为复杂一些,不幸的家庭可以创造独特的自我,但幸福家庭背后的沟壑或许更能创造“异常“。后者显然对于海狸小姐的诞生具有更强的说服力。
波伏娃诞生的家庭,固然有不平衡之处,但是总体看这仍然是一个幸福的家庭。母亲有着较强的宗教信仰,但是尚不属于狂热。父亲虽然被生活不停打磨,但是也绝非冥顽不化的类型;甚至还有可爱的妹妹,伴随着这波伏娃的全部时代。这样幸福的家庭,创造了”规矩女孩“的形象,而这一规矩女孩形象的突破、粉碎就是海狸小姐的诞生。
规矩女孩为何打破这规矩的形象究竟是一时的放纵还是彻底的转变。想必身处其中的波伏娃本人也没有并没有明确的认知。幸福家庭中的转变不同于对固有家庭桎梏的挣扎、突破乃至出走,它更像是一次次细微越界的积累,一次偶然创造的意外,意外的发现了更适合自己的天地。波伏娃在成为海狸小姐的过程中也正是如此,这一点从她对父亲的评价中可以明显的看出。相比于母亲形象中关于虔诚信教、固执、神经质等特质的描绘,父亲的形象在童年、少年时期的波伏娃眼中都要鲜亮很多。父亲是一个时代的不得志者,但是依然坚持自己的兴趣有自己的追求,固然在金钱方面或许有所不足,但是总体是快乐的、理智的、积极的形象。但是当时间来青年时期,父亲的形象却褪色了。父亲突然成为了固化的男权思想的代言,基于社会传统道德判断波伏娃所学所思的价值,不再承认波伏娃的独特与优秀。父亲形象的突然转变,实际上不过是波伏娃自己的一次成长。随着一次次偶然的向外试探,她从站在父亲的身边基于父亲的视角认识这个世界脱离了出来。当她站在更高或是更靠前的位置看待这个世界时,父亲就成为了身后的乃至落后的产物了。如何站到更前面或者更高呢?对于幸福家庭而言,或许只是一次次不经意的越界,一次次偶然的暗流冲击。
相比于波伏娃的一次次偶然越界到最终的飞跃,莎莎作为波伏娃人生中颇有影响的友人,却有着不同的路线。她更多的是在沉默中酝酿,如同她双臂上一直佩戴的手套一般。莎莎的经历更多的是顺从。顺从于家庭、顺从于母亲。她的幸福更多是展示性的,即让外人看到的幸福,身处其中的莎莎感觉究竟如何不再被重视。这或许算是另一种性质的不幸。实际上,莎莎的存在为波伏娃由规矩女孩转向海狸小姐,彻底的背向过去无疑扮演了重要的作用。潜意识里,波伏娃或许已经将莎莎视作另一个自己甚至是更完美更幸福的自己。然而更完美更幸福的自己却日渐枯萎于现实,自己还能做什么呢?莎莎被内化为了家庭的幻景,一个明明走的更靠前却依然转回最泯灭世俗的道路的幻境,无疑成为了波伏娃最终越界的最好动力。
没有这样的莎莎,就没有波伏娃。但是同样的,没有这样的幸福家庭,也不会有海狸小姐。毕竟还有更多更极端的可能被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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