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踪”：生命的珍贵在于一瞬间

《对门的夫妻》之前读过，有如一篇散文，记述一栋老楼里来来去去的邻居。对门的邻居是主角，“我”是主角，不凡之处在于，这个老楼才是真正的主角。

用这一篇开场的目的，我想是为整个小说集定下一处舞台。如果一个韩东的“马孔多小镇”，那么这栋老楼绝对有非常重的戏份，在后面的篇章里，这样的老楼还会继续出现。

《狼踪》

韩东的小说给人一种信心，那就是某个日常行为也值得书写，故事性、叙事性并不依赖那些耸动的材料，比如这一篇讲两个女人的友谊，其实没有什么，但被作者写得“危机四伏”“悬念迭出”，视角的遮蔽带来悬念，吸引人一页一页读下去。

《大卖》

还是那句话，韩东的小说从来不平铺直叙，它讲究悬念，或者说引子，或者说“拴马桩”，它点开一个很有意思的日常情况，吸引人往下阅读。它是设计的，但没有设计感、编造感，它对读者非常友好，有如茶馆卡座坐在你对面讲故事的朋友一样娓娓道来，他是讲故事的高手。

小说围绕作家林强第一本小说集的发布会展开，他的前炮友要大闹发布会，让人从一开始就期待这个尴尬的场面，但它没有按照人期待的方向，它直接用白描划过了发布会，来到发布会后的饭局，这时才有事发生，但又完全不是读者期待的那个样子。他给人意外、还有惊喜。

写韩东小说的阅读体验是很难的，因为它无法概括，它只能在阅读中的字里行间去感受。该篇我认为最具有韩东的风格，它看似平铺直叙，其实悬念迭起，情节干脆，冲突激烈，同时——最重要的是，在不经意间给你幽默，这种语言的幽默又带来一种间离的美妙感受。比如高宗被光头男打得头破血流，他在车上还要“忙里偷闲问一句：你这算酒驾吧”，光这忙里偷闲四个字就让人忍俊不禁。但我单说这一句，实在是无法体现，它需要读者进入上下文之后才能体会。

这是韩东比较吃亏的地方，他的作品非常语言性，任何形容其语言的语言跟其语言本身相比，都有些匮乏无力。在这样一个速食时代，它是无法被视频博主拿去“五分钟读完”的，它无法浓缩，所以它的阅读注定是小众的——阅读行为本身就是小众的，且那些喜爱他的读者必须毫无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