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将尽》黄昏下的喜悦

4.5

只有文字才能有的精巧，最后把书合上时忍不住叹气。正如再如何在心声中将肯顿叫作“肯顿小姐”，但实际上在见面后始终称她为“本恩太太”一般，史蒂文斯的一生都在这样的规矩、守礼、克制之下，从始至终都在追求“尊严”，无论期间有怎样的波澜，却总会回归管家生活。

其实开头的观感是繁冗啰嗦，字里行间又带有自负和若有若无的虚伪，后来意识到作者正是通过这样的口吻将史蒂文斯立得细致又成功——这是完全符合他的身份和性情的。看至中途，怀疑他是否是在自欺。但尽管他的想法的确充满主观（谁又能完全客观呢），脱离了部分实际，直到结束也确认不了那到底属不属于“欺骗”。

但现在写下些读后感，回想比对着梳理起来才意识到，以史蒂文斯的洞察力和判断力，自然不可能分不清是非。所以会出现一些有意无意的逃避和错乱，即便他一定程度上说服了自己（本觉得这样的“说服”所带来的确信，虽然偏离实际，但只要自身对此足够坚定，就可能不算是“欺骗”，但他并不是这般）。就算不说结果，那说服的过程也是一种伴随着各种矛盾点的避重就轻和矫言伪行。

以回忆来叙述，再搭上史蒂文斯克制的口吻，比起大肆地渲染情绪，更让人嗟叹。没有提及自己的眼泪，无论是父亲去世时还是最末在长椅上读者都是从他人的言行中得知史蒂文斯的哭泣。神奇又必然的是，肯顿小姐在他那样的叙述语调下却能够鲜活生动得像黑白影像中的一抹亮色。

拿着花想要为房间增色的肯顿，为两位犹太女佣义愤填膺的肯顿，为本有大好前途却选择和男仆私奔的女仆遗憾不平的肯顿，喝着热可可和史蒂文斯畅谈的肯顿，不断向史蒂文斯大胆试探、表露心绪的肯顿，在候车厅边噙满泪水的肯顿......太让人心碎了。每一幕都被自然而然地染上了日暮时的昏黄色调，添上了怅惘的情绪，这是在本书的情节和叙事方式的高度融洽下才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