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不如三代从商;三代从商,不如祖上扛枪。这看起来有些俗气的话,品味一番,似乎还挺有道理。读过李开元的这本经典作品《汉帝国的建立与刘邦集团》之后,想想刘邦和他的那帮兄弟们,一开始不过是秦末游荡于芒砀山间的法外之徒,经过八年艰苦奋斗,携手建立汉帝国,摇身一变都成了王侯将相。还真应了陈涉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本书初稿是李开元的博士论文,时隔二十余年,推出中文增订版。增加的内容包含序章第十节《3+N的历史学知识构成》,这其中包含了李开元在这二十余年间的新领悟。在3+N的历史世界中,史真,也就是第一历史的真相,我们可以不断地逼近,不可能完全达到,我们可以合理地推测,不可能完全证明。读过这段话之后,很有醍醐灌顶之感,研究历史的时候,我们是在无限接近不可能到达的地方。
有些人觉得历史读来很是枯燥,不过在读李开元的作品之时,往往会让人入迷。比如在入手“汉初军功受益阶层”的概念之时,李开元对“韩信申军法”的时间进行推定,从韩信的履历入手,结合可能“申”军法的时间节点,得出韩信“整顿军队、重申军法”是在汉元四月到八月间。同时还使用了图表的方式。这个推断方法,想起了李开元之后写《秦谜》之时的历史推理解谜,研究历史并不枯燥,接近真相的过程让人愉悦。
书中之所以要确定韩信申军法的时间,是因为涉及到军功,军功是军法的一部分,要判断出根源所在,毕竟汉元年和五年之间可是差距变化极大的五年。知道爵制是何时指定的,要掌握遵循的规则。也就知道军功收益阶层是何时开始逐步形成的。在确定了时间范围之后,李开元便从军功受益阶层的籍贯和职位入手,开始为我们分析这个阶层的兴起到鼎盛到逐渐衰退,直至淡出汉帝国的统治阶级。
在讲述这个发展历程的时候,我们能看到李开元做了大量的基础工作,使用了统计学的方式,运用图表,让我们清晰明了的看到汉初军功受益阶层的权益与时间的演变关系。
在第2章之中,图表数据是最多的,因为李开元在这一章里要讲述汉初军功受益阶层之兴衰与社会阶层之变动。通过《高帝——武帝期间三公九卿、王国相、郡太守中汉初军功受益阶层所属者所占比率变动轨迹图》等图表,我们能明显地看到这个阶级的衰退轨迹。李开元先让我们看到了汉初军功受益阶层的兴衰轨迹,而后再慢慢逐步为我们分析他们何以会在不同的阶段发生不同的变化。
到底是哪些因素在影响他们的兴起,又是哪些因素导致了他们的衰退。这些都在之后几章的论述之中被李开元细细道来。最终的结论当然不局限于西汉帝国这一时代,李开元将视野投射到整个中国古代历史之中,从秦至清,每一朝代的建立,都有属于它的一个“军功受益阶层”。确实是真正的受益匪浅,也就无怪乎有人羡慕别人“祖上扛枪”享受时代的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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